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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入瑟海时,凌霄的耳畔顿时响起行人的各种惊呼声及车辆刹车时发出的刺耳尖锐的喇叭声。
透过碧幽幽的水面,她抬头便能瞧见高架桥上道路两旁的灯光,那些伞形华灯的天蓝色灯罩和蔚蓝色的天空相互辉映,川流不息的车辆从淡雅的浅绿色的桥体上驰勇地行驶而过。
“白月光心里莫个地方/那么亮却那么冰凉/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白月光照天涯的两端……”
遥望那夜色笼罩下的城市风景似已渐渐变得遥远,凌霄有些黯神地低举手握着的黑色诺基亚按键机,明亮的屏幕上显示下午22:10的闹钟提示。其实从熵洲穿越回来后,她还以为又能够重过原来十多年居于现代的生活,当个always天马行空、灵思永流的古装天才设计师,继续制衣填满她十六岁时创办的瑰宝工作室衣库们,完成儿时的梦想。
可是她发现她不能。
重握画笔,每每还在细线勾勒花案的时候,她就会不知觉地想起商贾世家谢家。那个对她百般迁就疼爱有嘉的祖母,脾性刚毅严苟的大老爷,放心将大半几乎所有店铺生意都传到凌霄手里的大夫人,明朗刺绣手艺极好的舒姨娘,素雅喜听曲擅琴棋的李姨娘……那是两年位处异世里的她所住的一个相亲相爱佷温暖很温馨又时会发生点争执不和的家,比现已离婚十四年各居美国与加拿大的父母所带给她的家更给她强烈的安全感与归属感。
笔下的花案往往便成型未半已被揉成团丢进垃圾桶里,挥灭愁绪而当凌霄正构思起衣裙的款式的时候,时代的真迹,谢家出售的那些布匹绸缎、衣裙花样、京城里每日来往熙熙攘攘的人群所穿的衣袍呀襦裙呀等等一下子全又都晃回跟前。韵味实难追拟。
到最后半年后某天傍晚,她踩着夕阳的残影骑单车骑到工作室前,取出许久没用的钥匙打开了木门。环顾工作室大厅内的四周,模特上还挂着七八件像刺绣妆花裙、薄罗长袍的古装。
一件粉红的花鸟纹锦裙引起她的注意。走近其时,凌霄低抬指尖摩挲着上面丝滑的锦缎布料,布料上仙客来细雕于下衫,花朵锦心含秀,灼夭间栩栩似绽暗香。金灿的黄鹂鸟飞舞于纵花期间,或扑翅或滑翔等,在裙摆的仙客来上处翩翩飞翔,触感都觉绣线紧密细致。
半响,她褪下模特上的这件她最喜欢,也是初次制裁出来上了电视后被妈妈的远途电话打来称赞不已的作品,往里头的试衣间慢步走了进去……
那一天便是今天。
凌霄松开手指,诺基亚掉了出去。
但她有些疲倦地闭上了双眼,任由着那部手机伴随着音乐愈发遥远于她的视野之间。那袭墨黑柔顺的长发在水下妖娆地飘舞,而她的那张容色摄人的脸下衣装红遍,花鸟纹锦裙粉红如芍药怒绽之于这片天蓝色的水底世界里。
显现得媚意浓盛,旖旎莹盈。
大概孤独的影子并不可怕,可向来都是孤独着的人,一朝新沐陪伴的耀眼光辉,再让他归与孤独作伴,心底里总该不依不愿。
自此以后21世纪的凌家便再无凌霄了吧。她回来熵洲便是属于商贾世家谢家的人……她势必要助谢家发扬家业雄厚而起,只为依存不灭的梦想,为谢家待她的恩德。
深海似已如黑夜那么苍茫昏暗,两年半前凌霄犹记那一夜司机急着把他们两个乘驶在高架桥上赶往c市,为明日她的签售会做准备。无料出了车祸出租车被撞到桥柱桥壁坠飞进瑟海。司机当场受车撞压而死,凌霄侥幸于水中钻出了车窗,原本会游泳的她关键时刻腿竟然抽筋,不及呼救便沉没海底……
就在那时,凌霄绝望地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每当身体一点点沉没进这片深不可测的会带给她死亡的海域,每一秒剧烈抖动的心跳都能给她莫大强烈的求生欲望。
遂同豁出去了一般迅速闭拢手指平放胸前,向下划个半圆、堤肘再往前划。不断左右手交替时竟蹬出缓过劲来的腿脚,缓缓游向渐近的水面。
瑟海谢谢您没困死我,等顺利求救成功后我一定会在家里烧香拜佛感恩您的不杀之恩!
念头升起,凌霄似心情轻松了许多。现已居于中游地带,正在此时一粒人影模模糊糊跌下海来,人影激烈地挣扎扑打着海水。凌霄着急扭头游往人影所在的地方,近些时才发觉是位做古装打扮的少女。
“救命呀!救命呀!”少女开口喊叫却呛进满嘴海水,那柔弱娇小的身躯挣扎的幅度愈发减弱,似觉察有人在往自己所处的方向划来,少女侧目正凑上凌霄的眼。
四目相对,均惊讶得脑袋一片空白。
那少女肤色细嫩如脂,粉光若腻、清眸则顾盼生辉,一双眉丽质仙娥生月殿……
似这般眼熟的面庞两人都从未再见过。
就在凌霄眼见那少女整个人都在不停下倾,要伸手去拉她的时候——思绪骤然被打断,跳下瑟海遂又反途游回时,明明差不多她就要能游上水面睹视另一方的领土了,谁料抬眼一看头顶突然出现大片的黑影,于是……
凌霄迎头便是毫不客气地朝黑影直撞而上,她还来不及发出声就被华丽丽地痛晕过去。痛晕前秒中,心里霎时一片悲痛不绝:她不就是穿个越嘛,至于次次都倒霉成这样子吗?!
东方的天际已泛起鱼肚白,舒爽的清风吹拂着水面,凌霄一大早就起身准备早餐,又预备与同住的晓晓分别去服侍楚老爷与楚少爷。
“凌霄,”晓晓轻声地呼唤她。
“怎么了?”
凌霄问道。她端着热腾腾新鲜出炉的米粥,移至晓晓跟前的闲桌上,小心翼翼地掀开锅盖,就有丝丝缕缕的清香钻进鼻尖。
晓晓好奇地凑上前去,举起一只汤勺往锅里浅捞一口粥试味。均匀鲜亮的粥面混搭皮蛋碎渣葱丝蒜丝,入盐摇拌后微咸味佳。“嗯,好好喝啊!与刘大娘的手艺有的一拼呢!”
“哪里,我的厨艺一般般而已。”
“那我先端碗去老爷房里,你小心烫,慢慢勺啊。”
“我不用端过去吗?”
晓晓摇了摇头,“前日老爷买下你、栖凤、诗雅还有恬薇为楚家婢女时,就已经让大管家安排好你们各自所要做的事儿了。因为昨晚你们才刚来,许多规矩还不大明白,到时还需再细听大管家讲你们分内具体要做什么事,所以前面这些天你们就先学做事!
不过,牙婆子说栖凤和恬薇性子机灵开朗,又都是昔日见过大户人家世面的。大管家已经吩咐过她们两个,日后只负责服侍便好了;诗雅识字有才,专门到书房里伺候着整理打扫卫生;
你到牙婆子手下并没几天,她也不清楚你的特长,大管家就吩咐让你到庖屋负责烹饪与杂活。我真没想到凌霄你今天这么早便起身做早餐了呢,厨艺还那么好。”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不过这粥可以……现在就端去主子房里了吗?我还要不要做点其他东西呀?”
手中的青釉莲瓣纹碗已盛满皮蛋咸米粥,凌霄端着热粥细心地移转安放到闲桌上的其中一只食盒里,另外摆上只莲瓣汤匙在旁侧的空闲之处。轻巧玲珑红木制成的食盒底已平坦地铺设多层洁净的缎绸,在指尖不经意触及其时那柔韧的质感令她莫名地觉得有些熟悉,但她又记不清楚原因的出处。
这座船里连一件看似寻常的楚家备来的生活物什都能出人预料的精致与讲究。也不知道若是真到了楚府,让她置身于其间当个小丫鬟时会不会被里面的阵势给吓着。
“嗯,再过会儿老爷就醒了,送去时粥也没那么烫口,刚好能吃。少爷那边得稍晚点送……他较嗜睡些,可不轻易许我们在这个时辰去打扰,”边说晓晓边环顾一下四周,见除了她们俩外再无他人,这才放心地继续言道:“咱家的少爷可好玩了——以后在这待久了你会知道……他总……”
听着听着,凌霄的嘴角边也不觉微微扬起道柔情的弧度。
她时听着晓晓的讲述,时又从中随心地穿插几句感言:“这都行啊,好可爱……”
清澈无暇的海面映射缓缓升起的太阳的光芒,透过这间并非太宽敞的庖屋东窗,星星点点洒在她们周遭的物体上及她们的一身,暖烘烘地很热人心。
晓晓,是她再次从现代穿越这儿后,遇到的第二个待她友善热情的年轻姑娘。凌霄听着她在跟前叨叨,早之前便深掩于心底的那股股孤身异世的牵念与伤情也缓缓消褪了许多。
“凌霄,呃要不我先去送粥,咱们今夜睡前再聊吧。”晓晓惊觉时间的迅速飞逝,急忙拾起一旁的食盒轻盖,朝凌霄歉意地笑笑旋即便欲转身离开。
但这时——“晓晓,别走!”随一声呼唤出现几束人影突然便闪烁到庖房门前。
站在中央的是位中等身材,微微发福,眯着双目面带笑容的中年男子。刚才开口说话的人就是他,穿用对领镶黑边饰的长上衣配黄裳,粗眉方脸,似常人般并不气质出众。他的身影虽被站在前方的晓晓所遮挡点,但一梭目光还是投向了晓晓身后的凌霄。
“管家。”
“昨天老爷说这几日都停泊,不在船上进餐,你耳朵是聋了吗还准备要上哪去?”
“后面那个,是那个叫凌霄的新丫鬟吧。没人叫你跑来庖屋做饭啊大清早的,这么积极勤快呀,哼。”
“看什么看,得,这股精神劲得好好让你干点活否则就浪费啦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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