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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两边的青松直而高耸,层层叠叠的墨绿在视野里铺开,有种说不出的肃然。
余生手握着方向盘,嘴抿成一条线。
因为还没出市区,车速一直保持在正常范围。
陆林半浸在满腔的薄荷清凉中,半用余光不动声色地窥瞄三姐,时刻注意着她的表情,好有个进入飞车状态的心理准备。
小儿科的把戏,余生抬了抬眼皮,开启了话题:“你对刑侦大队的那个林绍铮了解多少?”
恩?
没想到三姐会这么问,陆林一愣。
毕竟,娱乐城和警察相差的不是一点半点,甚至有的时候,两者是站在对立面上的,更何况,那个队长据说是刚来没多久,他怎么会知道……
半抬着脑袋,陆林歪嘴仔细地想了一下,忽然说道:“三周前吧,我好像在云顶见过那个队长和个女的在一起,皮肤没你白,烫了个大波浪,杏核眼,看着可不赖……”
本来是洗耳恭听,可听到后面,余生不得不哼了一声:“差不多得了,别整天一副色相。”
靠,天大的冤枉啊。
陆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巴巴地望向余生,一脸委屈地努力辩白:“三姐,我是什么人你不了解么?!那天,是我不小心走错了……所以印象比较深。”
“同性相斥,异性相吸,敢情你就光注意那个女的了?!”
余生猛地一踩油门,突入其来的疾驰,让两侧的景物飞快地倒退。
副驾上,陆林的心脏猛然一颤,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吞下去。
捋了把头发,余生按下车窗,迎面灌入的风又冷又硬,打在脸上,有些疼。
耳边,空气在猎猎作响,除此,在无其它,这一刻,血液在激荡奔涌,心跳在轰然加速,空白像是烟花在脑海里炸裂。
灭顶的惊心动魄,会让人释放自己,重新定义生命。
前面,一辆满载着货物的大挂车正在双向两车道的山路上爬坡,余生的一头短发被吹得凌乱不堪,她的指尖冰凉,可血液却烫的不行,脚下的油门被继续踩踏,她拨弄开右闪,准备超车。
边上,陆林暂失心神,待他回过魂时,车已经在下坡路上俯冲!
极致的速度,让人必须全身心地迎接风的洗礼!
陆林的掌心里,凉汗涔涔,他不敢想象就在刚刚超车的瞬间,要是有车从对面驶过来……那该会是怎么的画面……
难怪有人说三姐又疯又狠!
以前他只是觉得她不按常理出牌,但今天,却是真正地领教了玩命的含义。
总之一句话——珍惜生命,远离三姐。
车速徐徐地缓降,陆林的每个毛孔都舒张开,充斥着劫后余生般的确幸。
放眼看去,修葺平整、安全系数超高的盘山路从山脚向上延展。
眨眼间,临近晌午,一天为数不多的放松时刻来临,刑侦大队的拼命三郎们分批踩着饭点去食堂。
今天,三楼的审讯室分外的忙碌,除了一个左冲,他们还带回来了在江左八楼当值的服务生协助调查,因为娱乐城是两班倒,再加上报案时间为上午的8点23分,所以,不管是昨晚上夜班的,还是在今早八点交接班的,一律被他们带回来,一人一间审讯室录口供。
最里面,林队办公室的门敞开着,孟凡象征性地敲了敲。
林绍铮将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视线直接落在来人手里的那一沓纸上。
这次的尸检报告出来得很快。
孟凡静立在桌边,一垂眸,刚好可以看到电脑屏幕上被暂停的监控视频,画面清晰完整。女孩穿了件米色的风衣,梳着漂亮的披肩发,看背景,应该是在室外,因为距离的原因,她的容貌有些模糊,隐约间,能寻见一丝笑意。
明明前一天还活生生的人,现在却冰冷地僵躺在不锈钢的解剖台上。
林绍铮翻看着有几页纸的报告,受害者的死亡原因正如他所料想的那样——由于注射毒品过量急性致死。
当看到死亡时间为今天凌晨的1点到2点之间时,他平阔的眉微蹙。
“林队,从死者体内的提取的毒品样本已经送检,她应该是最近才开始沾染那东西的。”
孟凡用手轻抵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开口。
的确,报告上有提到,只在死者右臂的肘正中静脉发现有新鲜针孔。
若是长期注射毒品的人,静脉会硬结成团状或索状。即便是不注射,吸食久了,也会导致身体营养不良,经查验,死者身上并没有长期吸毒人员的症状。
林绍铮沉声,把尸检报告放进了抽屉。顺带着看了眼腕子上的表,对着孟凡道:“去食堂的话,帮我带两份饭,送到06审讯室。”
好别致的逐客令,孟凡摆弄着白衬衫的领口,刚要出办公室,就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对称。”
简单的两字,足够让重度强迫症患者的孟凡坚持走到楼下的警容镜前,再做整理。
06审讯室里,这位左家少爷吓得不轻,如同得了癔症般,不管唐头和关长思问什么,答着答着就情绪不稳,搞得两个人头大。
林绍铮进来的时候,正赶上左冲重复那句没营养的话——人不是我杀的……
如芒的目光从斜前方射来,锋利,威压,裹着戳穿一切谎言的热度狠狠地熨烫在少年略显稚嫩的脸上。
“你们先去吃饭,我在这儿。”
老大发话,唐头他俩互望一眼,起身,关长思拿上警帽,关心地问了一句:“林队,你吃了没?”
“让孟凡带了。”
林绍铮说着就起桌上的问询笔录粗略地看了看,上面一句有用的话都没有。
待要去吃饭的人离开,审讯室里气氛压抑到极点。
左冲胆小但不笨,他能感知到林绍铮的危险,和刚才的那两人不同,眼前的这位虽然不多话,却是个狠角色。心慌地垂下眼睑,右手的拇指轻轻在食指上摩挲,心里不断地祈祷:三姐,你要是再不来救我,我就要顶不住了……
轻靠在审讯桌前,林绍铮也不着急,慢慢地感受着少年的不安,焦灼,惶恐……
心理防线,一点点溃堤才有意思。
从早上开始,左冲又怕又吓地度过了一个上午,现在,又要和如此阴鸷的男人共处一室,简直是要要了他的命。深吸了口气,少年抬手抹拭下额头上的细汗,心心念念地想着三姐快来。
“别指望她会保你出去。”
倏地,男人放下手里的问询笔录,双手抱臂,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把戏。
少年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猫,瞳孔微缩,目光闪躲了一下,硬撑着。
太嫩,没劲儿。
林绍铮不想再和他耗下去。把刚才出口的那句话补全:“除非保释人是你爸,要不要我现在通知他?”
可别,他宁愿在这儿呆着也不愿意让他家老爷子来接他。
家法伺候,他得没半条命。
早上那会之所以会答应三姐不多言,就是因为三姐答应他会把他保释出去,并且当面给他爹解释说是误会……
现在倒好,把他夹中间了。
“没有想说的么?”
掐着火候,林绍铮凝着他不急不缓地问着话。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一室沉默,左冲不想卖了三姐,他正在纠结。
行啊,小子还算有点骨气,只怪你押错了宝。
林绍铮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在手里来回滑动。
“还没想好?要是左漠来了——”
男人适时地一顿,点到即止。
左冲明白,他早晚都得说,嘴再硬,等他爹来了,指不定得怎么收拾他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脸都得丢光了。罢,坐着说再怎么也比跪着说强。
其实,在林绍铮听余生介绍利害关系时,心里面就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只是他并不确定乌蒙的这个左家是不是他心里的那个左家。
好在,少年的犹豫忐忑说明了一切。
因着七寸攥在别人的手里,在不违反大原则的前提下,左冲决定坦言,虽说害怕膈应,可毕竟事关一条人命。
在切入正题前,他再次申明:“人真不是我杀的。”
林绍铮没应声,用眼神示意少年继续往下说。
“她叫苏妍,应该……”算了一下,左冲继续道:“t大应用化学专业研二的学生,我和她同学是发小,两年前他们来这儿毕业旅行。”
“你那个同学叫什么?”林绍铮拿过文件夹翻开,手速很快地记录着。
“邱辰。”
“说清楚。”
“耳刀邱,时辰的辰,也是t大学生,家在乌蒙,和苏妍是一届,学的是金融数学。”
“昨天晚上邱晨也在?”
“没有,现在也不是放假时间,他应该是在学校。”
林绍铮抬头扫了他一眼,确认他没有说谎,又道:“这些和娱乐城那个三姐有什么关系。”
明明是句问话,却被他用陈述的语气说出来,气势夺人,直接肯定,根本就不给他耍诈的机会。
左冲沉吟,开始努力地回想两年前那个染了血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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