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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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坐下吧。”穆景霆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率先坐下。
    顾砚倾的视线在床上凝了几秒，那句“谁在这里住院”梗在喉咙里，半天没问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长指抵住太阳穴，似是叹息一般，从嗓子深处发出低沉的声音：“住在这里的孩子叫囡囡，是孔雅霜和段容深的女儿。”
    明明听起来和他无关，为何他的语气如此沉肃压抑。
    这回答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顾砚倾的情绪明显低落几分，视线落在床头那张小女孩儿的照片上。
    女孩穿着病服，头扎两只小辫子，抱着一只大玩偶笑容璀璨，但口唇青紫，嘴上戴着呼吸罩。
    仔细看她的长相，和孔雅霜有五分相像，但眼睛和鼻子更像段容深，小小年纪五官已生得相当精致。
    “这孩子有先天性心脏病。”穆景霆嗓音低沉。
    顾砚倾怔然。
    她看得出来这孩子生病了，却没想到是这么严重的病。
    穆景霆掀起眼皮，牵过她的手，在掌心握住，“但两天前，孩子被绑架了，她找我帮她救出孩子。”
    顾砚倾微微睁大眼睛，震惊又迷茫的与他对视。
    她知道孔雅霜有个女儿不过才两三天，孩子突然就被人绑架，对这样的消息一时难以消化。
    但也终于明白，这两天他彻夜不归的原因，想必一直在急着寻找孩子。
    “孔雅霜曾救过我母亲一命，所以这次帮她，纯粹是为了偿还以前的情分，跟其他无关。”他微垂着眸子，握紧她的手。
    顾砚倾轻咬唇瓣，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回应，不想他和孔雅霜又牵扯上关系，又不忍心那个无辜的孩子。
    她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轻轻抚摸。
    穆景霆深邃疲倦的五官稍微舒展，“很快会有易哲和其他人过来，你不用害怕，都是我的人。”
    顾砚倾点头，又瞧了眼孩子的照片，问：“那孔雅霜呢，她不来吗？”
    “等把你送走后，再喊她过来，现在她来看见这些，只会情绪失控。”
    本来气在头上，这会儿都消散了，他能把这些向她坦白，已然知足。
    顾砚倾默默攥紧他两根骨节分明的长指，“这么大的事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就算孩子是别人的，来找我们帮忙，我也无法忍心拒绝，何况是孔雅霜的孩子，她对你有恩，我们更应该相助。”
    穆景霆微微抬眸，被她真挚的视线看得十指僵了一僵。
    她性子诚挚，心地善良，说这番话绝对不是敷衍客套，而是出自真心。
    男人喉间忽然有什么堵住，一时静默。
    “孩子被绑架，你们有没有报警？”
    她声音关切，接着说，“孩子身上有病，经不起太久的折腾，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把孩子救出来才行。你们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知道谁是绑匪吗？我曾经遭遇过绑架，兴许能帮到你们一点点……”
    穆景霆却把手指从她掌心抽走，语气平静略显深沉：“我们有警方和私家侦探帮忙，会救出孩子，时间不早了，让保镖送你回家吧。”
    “裴少他们还没来呢，我想听听关于这件案子的事，可以吗？”
    顾砚倾看着他严肃的表情，用商量的语气问。
    穆景霆拧眉，似是不赞同，脸上的表情亦是鲜少露出的心事重重。
    过了一刻多钟，裴易哲他们人还没来，发简讯说已经在路上。
    穆景霆借口说裴易哲他们今晚来不了，半哄着将顾砚倾送到医院停车场。
    保镖就等在保时捷车边。
    在上车之前，顾砚倾眷恋的环住穆景霆紧致的腰身，把脸贴在他的胸膛，鼻息间全是来自他身上迷人的味道。
    他一时无言，用下巴轻轻在她发顶摩挲片刻，继而将她从怀里挪开。
    顾砚倾略微不满：“真的不能让我留下吗？我想帮你。”
    她还不想回家。
    穆景霆的视线融在这漆黑的夜色中，更加的深邃难以琢磨。
    他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娇瘦的身上，神情平静的开腔：“听话。”
    外套残留着来自他身上温暖的体温，顾砚倾望着他，见他神色坚定，终是妥协：“那好吧，要是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给我。”
    顿了顿，她继续道，“还有，别忘了休息。”
    他皱眉吐出一句：“聒噪。”
    话落，他高大的身躯忽然俯下，顷刻间堵住那张粉嫩的小嘴儿。
    保镖还在看着呢，顾砚倾“唔”了一声儿，脸色潮红的伸手将他推开。
    她摸了摸发热的脸颊，小声嘟嚷：“我走了。”
    “到了给我信息。”男人目送着她上车，顺手从兜里取出根烟点上，停车场的光线晦暗，仅有的烟火照在他隐晦的脸上，忽明忽灭。
    直到保时捷驶出医院的大门，他才转身回到病房。
    ……
    夜里十一点左右，顾砚倾睡得迷迷糊糊，被楼下的敲门声吵醒。
    以为是穆景霆回来了，她匆匆下楼，遇到也准备去看看情况的王婶。
    敲门声一声比一声急促沉重，王婶小声的开口：“这肯定不是先生，先看看再说。”
    顾砚倾有些失望，很快皱起眉头，这么晚了是谁来找？
    等她们透过猫眼往外面看，敲门声突然停住，紧接着传来女人歇斯底里的叫声。
    “你们放开我！我是你们穆总的朋友，我来找顾砚倾，让我见她一面！”
    保镖控制住她，冷声道：“对不起孔小姐，我们不能让你进去。”
    孔雅霜使劲挣扎，却被保镖直接拖离了大门，“放开我！我是孔雅霜！顾砚倾，你在不在里面？在的话就开门让我进去！”
    从猫眼里看到泪眼模糊的孔雅霜，顾砚倾忍不住要开门，却被王婶拦住。
    “太太，先生跟我说过，除非是先生，晚上不管遇到谁找，都不能让他们进来。”
    “为什么？”顾砚倾脸色诧异，看到孔雅霜不停挣扎哭嚎的模样，于心不忍。
    王婶摇摇头，把她往里面拉：“先生这么说肯定有他的理由，我们回去休息吧，不用在意，外面有保镖守着。”
    顾砚倾拧紧了眉，越想越觉得不对，孔雅霜的女儿突然被绑架，这个点来找她却被阻拦在外，难道是和囡囡的绑架案有关？
    回到楼上，顾砚倾依旧了无睡意，不自觉的走到阳台，从楼上能看到被保镖撵出前院铁门的孔雅霜。
    她坐在门外始终不肯离开，边哭边说着些什么，只是距离远了，她听不太清。(中文 a href=&ot; tart=&ot;_bnk&o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