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快更新!无广告!
雅阁之中,红帐软塌,鎏金雕花镂空的熏香炉中散发着袅袅的淡紫色轻烟。
是白檀香的味道,淡雅清冷中又有一丝若隐若现的甜腻,想来里面还添加了些别的东西。
红帐后的人背身侧卧,如血的红衣勾画出那人慵懒闲适的轮廓,手腕上系着的二指宽红巾衬得他肌肤胜雪,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叩击软塌的边缘,只听那人道:“你走了,便无人为我制香了。”甫一开口,那声音便如碎了一地的珠玉迸溅开来,幽幽地滤轻纱传来,像是捻在心尖上的一根弦,低缓而又韵味悠长。
跪在红帐外抚琴的紫衣丽人蓦地笑出了声,音调宛转悠扬如同山间鸟雀,她道:“那人来了,城主若还是不能安心入睡,那么再好的香料也无济于事了。”
“是么?你怎知是她?”那人扬了扬眉毛,似乎有些不以为意。
紫衣丽人仍是笑意盈盈,道:“近日来城主说话都带着笑,每句话的起承转结音调都要扬起三分,可不是高兴坏了?除了她,扶袖想不出什么人有这样的本事。”
“看来我待你们实在是和善了些。”原本一直敲打软塌的手指突然顿住,声音不自觉冷了几分,更像是冰下缓缓流动的暗潮。
“是扶袖僭越了。”扶袖敛了笑容,但心中却也知城主并非真的生气,不过是平日里冷淡惯了,倒是鲜少能见到这样有着喜怒哀乐的、生气的城主。
“你今晚有客,便不叨扰了。”话音未落,窗外的风卷起室内的红帐,抬眸望去,帘后已空无一人。
“恭送城主。”扶袖微微低头,随后放下膝上的琴,静静等待着今晚的客人到来。
“砰”地一声,萧榕连人带门板地被揣进了雅阁,抬眼便看见一截紫色的裙裾,羞愧地恨不得钻到门板下去,万万没想到见到朝思暮想的扶袖姑娘竟然是这样的场景……
卿銮就站在萧榕身后,自然是看见了那位绝色佳人,即便她是女子看了也不禁心跳漏了几拍。
屋内端坐的紫衣丽人面色平静,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一颦一笑,尚不需要任何动作言语,便是扶风弱柳之姿,红袖添香之色。
“不知姑娘有何贵干?”只听见那丽人缓缓开口,语气轻缓,丝毫没有被人打扰的不适。况且萧榕整个人就摔在她面前,她竟是神色不变分毫,也没有丝毫要闪躲的意思,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静静与卿銮对视。
卿銮不自觉有些磕巴,方才准备好的台词一句都说不出来,这女子哪里像是混迹声色的花魁,分明就是养在深闺中的高岭之花啊。卿銮她打得过流氓斗得过泼妇,这样彬彬有礼的人她这大半辈子遇见的极少,是以尚未想出应对之策。
还趴在地上的萧榕伸脚踢了踢卿銮,他这种跑龙套的最怕气氛突然安静了……弄得他有些小尴尬。
“咳,这位姐姐,不知你见没见过这个人渣。”年纪一把的卿銮叫别人姐姐丝毫不带脸红的,顺手提起地上的萧榕凑到扶袖面前,笑眯眯地问道。
扶袖眉头轻蹙,道:“奴家眼睛不太好,可否让我摸一下好让我辨识?”
卿銮闻言一愣,方才一直惊讶于她的美貌,竟忽略了那双绝美的眸子中竟是毫无光彩,空空荡荡如同废弃多年的枯井,不曾想名满天下的花魁扶袖竟是瞎子。
“抱歉。”卿銮低声道。
“无妨。”那双水葱般的手摸上萧榕的脸,前者面色无常,后者脸上红云翻涌一副醉生梦死的猥琐样。
“奴家从未见过这位公子。”扶袖将手撤回,摇了摇头。
卿銮一笑,道:“哦,我家男人不学好,怕你误入歧途所托非人,特来提醒一下。”她故意顿了顿,接着说,“不过既然不是你,我这便放心了。”
果然,在卿銮说到“所托非人”时,扶袖的脸色极快地变幻了一下,那双空洞的眸子轻微地收缩。原本淡淡飘在雅阁内的紫色熏香一下子浓郁了许多,迟钝如萧榕自然是看不出任何异样,卿銮却将一切尽收眼底。
“不知扶袖姑娘用得是什么白檀香,似乎与寻常的不太一样。”卿銮起身,走到那盏精致的熏香炉前,伸手便想打开它。
“确实不止白檀,里面还加了些曼陀罗花粉,声色场所还是需要些调情的东西的。”扶袖垂眸,嘴角的笑意一寸寸冷了下去。
“哦?扶袖姑娘何必这样贬低自己,凭姑娘才貌,哪里需要这些东西?”卿銮揭开熏香炉的盖子用指尖蘸了一些炉中的粉末捻了捻,随后放在鼻尖嗅了嗅,即便是她也情不自禁地心神微漾,更不用说那些实打实的凡人。若是旁人说这是用来调情的物什她倒也信了,可这人是扶袖,一个连女人看了都要心动的人,她自然不会信。
“不过是助眠的小玩意儿罢了,吸多了会产生依赖,我劝姑娘还是不要乱动。”扶袖对这屋里的陈设自然是清楚不过,很快便走到卿銮身边将那熏香炉合上。
“啊!助眠?扶袖姑娘怕不是杀孽过重,夜夜难眠罢。”卿銮冷笑,转脸反手就抓着扶袖的手腕折到她背后,“萧榕!过来搭把手!”
“这,不太好吧?”萧榕嘴上说着不愿意,身体还是屈服于卿銮的淫威,灰溜溜地贡献上自己的腰带,好让卿銮将她绑住。
“姑娘这样就下了定论,未免有些草率,奴家不过是沦落风尘的小女子。”扶袖出言辩解,倒是没有丝毫反抗的迹象。
“别浪费口水了,待会可没人喂你水喝。”卿銮自顾自地将那腰带打了个死结,“白天里我瞧见那贺夫人不对劲,身上出现的也是这种曼陀罗花香。紧接着就是贺延宁暴毙,他的尸体我虽然还来不及检查,但他室内也弥漫着曼陀罗的香味,而且隐隐还能看到淡紫色的鬼炁。你可别告诉我寻常人家里会用这种有毒性还能致幻的香料……”
“哎道爷,小的平日也会用用,毕竟曼陀罗还有麻醉、治疮的作用……”萧榕这时候充分发挥了他身为医者的专业性,在一旁若无其事的补充道。
“……滚!”不怕鬼一般的对手,就怕那什么,卿銮将扶袖打包好推给萧榕,无语望天,“扛着,去领赏!”
“呃,这么简单粗暴不太好吧……”萧榕两手食指对戳,有点为难。
卿銮来不及回答,只见眼前紫影一晃,好生生绑着的人瞬间不见了踪影,一截腰带啪的一声落在地上,随后便感觉到脑袋晕晕沉沉。
突然消失的扶袖再次出现,轻笑道:“曼陀罗确实还有麻醉的作用,这不就用上了吗?还有,你既知道我是鬼,那么想必也知道鬼没有形体。一个影子一缕游魂,要怎么綁呢?”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萧榕最后刷了一下存在感就到底不醒了。
卿銮虽不至于昏迷,但四肢酸软无力,根本没有反击的力气,只好任由扶袖用刚才萧榕贡献出来的腰带,并且用同样的方式将她和萧榕捆在了一起。
扶袖俯下身子拍了拍卿銮的脸,那双漂亮的眼睛依旧空洞如枯井,然而卿銮却在里面看见了自己那张丑陋又扭曲的脸,只听见那声音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你大概在想,今日出门为何没有查黄历是不是?”
“……”
------题外话------
求、、、收、、、藏、、、啊、、、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