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蜗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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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启在一堆卷子里挑挑拣拣，就休息一天半的时间，卷子发下来五六张，他也不清楚自己会不会去做，最后干脆一股脑地全塞进了书包。
    萧承已经收拾好了。不过温启看了一眼，萧承的空白卷子都在桌上摊着呢，“你这是不打算在周末写作业？”他往萧承的书包上瞥了一眼，深深怀疑这压根就是个空包。
    “应该没时间写……”萧承答，顿了顿，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随手拿了一张卷子塞进了书包。
    温启拉上拉链，突然凝神道：“你有没有听到嗡嗡嗡的声音？”
    第一次听到他没在意，后来又断断续续听到好几回，那就不是听错了。
    “我手机调的震动，”萧承淡淡地道，又问：“你这是收好了？”
    “嗯。”
    “那走吧。”
    “好。”
    萧承说一句，温启就乖乖应声，这让萧承想起了自己很小的时候，还不懂事的时候的一个事儿……他曾羡慕别人有软萌的弟弟妹妹，抱着妈妈的腿跟她说，他也想要个弟弟或者妹妹，他在前面走，软软的小弟弟小妹妹就乖乖地跟在他屁股后面，他说什么，弟弟妹妹就会乖巧地听话，想想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可惜那个时候妈妈并不同意，萧承还哭着去找外公告状，为什么妈妈不给我一个弟弟妹妹。
    等到再后来，他知事了，知晓自己的身世，才明白，自己当初的这个想法有多可笑。
    萧承突然发怔，温启有些摸不着头脑，迟疑地道：“……怎么了？”
    萧承回过神来，“没什么……走吧。”
    “噢……”温启缓缓地点了点头。
    萧承看着温启的脑袋一点一点，额前的几根头发随着点头的动作飘了下来，几乎是没有犹豫地伸手摸了一把他的脑袋，头发果然如他想的，软软的，“弟弟真乖。”
    温启有些吃惊，但听到萧承的那句话，紧跟着就是郁闷：“你这是拿我当小孩呢。”谁是你弟弟啊。
    温启的反应让萧承低笑了一声，“像不像你刚刚画的小人？”
    温启才反应过来，萧承的意思是他刚刚只是突然心血来潮还原一下他画的内容吗？
    “我画的是我摸你的头，你搞反了。”
    “我的头你不是早就摸过了？”萧承看温启，“还好那会儿我是蹲着的，不然你真得跟画的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温启小时候营养不良过，从那时候起就是小小的一只，到现在，也才迈过170的坎儿，不像萧承已经是个180的大高个了，成长期还没过，说不过再过一年，还得往上窜一窜。
    其实温启本身对于自己的身高并不太介意的，尤其是在他学会打架后，个子算什么，是男人就用拳头说话。他一拳过去，能把比自己高一个头的男生打倒，可见长得高也不见得有多厉害。
    不过……温启瞥了萧承一眼，他是见过萧承三拳两脚放倒好几个的。那个时候，温启刚升初中，上上瘦瘦小小的，跟个小学生似的，萧承比他高不少，他一度以为萧承是附近高中的。
    见温启沉默，萧承安慰道：“没关系，哥哥一会儿给你买旺仔牛奶喝，一米九不是梦。”
    “……”温启不想说话。
    校门口，一辆私家车上，一个女孩嘟着嘴冲驾驶座上的男人撒娇道：“爸爸，我都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吧。下课都二十分钟了，萧承肯定已经走掉了。”
    女孩身边的女人闻言，连忙接过话，“鑫哥，我再给潮海打个电话试试吧，之前上课，他可能没注意手机。”
    女人在叫道“潮海”这个名字的时候，特别加了重音，因为她知道比起萧承，关树鑫更喜欢儿子跟他姓的这个名。
    而那个女孩也知道萧承的名字早几年前就改成了关潮海，她是故意在关树鑫面前这么叫的。
    虽然这个女孩跟她儿子差不多的年纪，却确实不是她的女儿。
    女孩叫关清河，是关树鑫和另一个女人的女儿。那个女人运气好，居然生下一对龙凤胎，关清河和关沧海刚出生到后来几年，几乎是夺走了关树鑫全部的注意力。
    龙凤胎极少见，关树鑫特别欢喜。
    而已经长成少女模样的关清河，也极会看关树鑫的脸色行事，最会装乖撒娇。但其实话赶话的，就会埋个坑。
    “嗯，你再打打吧。”关树鑫难得过来一趟，也不想没见着儿子就走。
    关清河道：“爸爸，你过来有没有碰到沧海啊，七中和一中就在一条街上呀。”
    蓝水一中位于俑昙路的中段，而七中则是在右侧到头，两个学校离的并不远。
    关树鑫的车是从左侧开过来的，还没过七中，听关清河这么说，顿时觉得有些忽略另一个儿子了。这次过来蓝水一中，是萧燕，也就是萧承的母亲提议的，最近关树鑫陪着萧燕比较多，萧燕提出来和儿子一块吃个饭，关树鑫想想，似乎是有一段时间没见儿子了，便欣然同意了。
    听关清河提起关沧海，萧燕脸色就不好看了，她是想提高自己儿子在关树鑫心里的地位，可没想为关沧海关清河姐弟俩做嫁衣裳，然而尽管不愿，下一秒她还是听到关树鑫道：“清河，你联系沧海看看，问问他还在不在学校，一会儿接他一起吧。”
    萧燕这边又没打通萧承的电话，脸上不免露出两分急躁来。
    倒是关清河看到萧燕的脸色，脆生生地应道，“哎！弟弟见到爸爸肯定也会很高兴的呢。”如果不是她放学出来，意外地看到关树鑫的车，她还不知道萧燕居然能说动关树鑫过来接萧承，差点就被萧燕得逞了。
    “潮海的电话还没打通吗？”关树鑫看了看时间，问萧燕。
    萧燕更急了，眉头一皱，突然余光瞥见了车窗外不远处的身影，立刻转为笑意，“鑫哥，潮海出来了。
    萧承和温启刚走到校门，他就看到了那辆车，关树鑫的车子太显眼了。他假装没有看到，带着温启偏到另一边走。
    萧燕还道是萧承真没看到呢，降下车窗喊了他一声：“潮海，爸爸妈妈在这儿呢。”
    萧承面色不变，跟没听到似的，反倒是温启脚步一顿，朝萧燕的方向望去……温启以为是他敏感了。毕竟之前听过别人喊过萧承“关潮海”这个名儿。
    “潮海！”见萧承没反应，萧燕紧跟着又喊了一声。
    关清河笑着道：“阿姨，是不是萧承不习惯这个名字啊……”
    说罢，她也朝车外：“萧承！这里哦！”
    这会儿又听到了萧承的名字，温启确定了，不是他敏感，于是他拽了拽萧承，“有人叫你喏。”
    萧承没法装没听见了，只好跟温启说：“你等我会儿，我很快回来。”
    温启点头，“好。”
    关清河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关树鑫的脸色不太好了，心里偷笑，“阿姨，你看，萧承这不就过来了嘛。”
    “什么事？”萧承站在车外，脸上看上去并没有什么耐心。
    “上车，你爸爸过来接你，咱们一块吃饭。”萧燕冲萧承笑了笑，轻声细语道。
    萧承透过车窗看到了关树鑫，“哦，我恐怕没空呢。”
    还没等萧燕说什么，关树鑫眉头一皱，“怎么，你比爸爸还忙吗？吃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不赶巧呢，外公生病住院了，我要赶去定门，我妈没跟你讲吧。”萧承轻笑一声，“啊，我忘了，我妈只顾陪着你，怕是也不知道外公住院这事吧。”
    萧燕眼皮一跳，她确实不知道这件事，这会儿心里有些迟疑，看了看关树鑫，“这个……吃顿饭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吃完饭妈妈跟你一块回去怎么样？你爸难得有时间陪你。”
    “爸爸，萧承也是想跟老人面前尽孝心呢。”关清河趁机道，“老人住院可大可小，萧承吃饭肯定也吃不香。不过没事，萧承没空，我和沧海可以陪你啊，我们都是您的子女，您眼里可不能只有萧承，不然女儿要吃醋的。”
    萧承听到萧燕说出这样的话时，脸上也嘲讽都不想掩饰了，“关小河说的对，你不缺儿女陪你吃饭，我外公可就只有我一个外孙。”
    说完就走，温启还在等着他呢。
    关清河达成了目的也没有太开心：去你的关小河，谁叫小河了！
    萧燕没叫住关树鑫，有些小心地喊关树鑫：“鑫哥……潮海也是记挂着他外公，你别生他的气。”
    关树鑫确实不太高兴，不过这次萧承给的这个理由他能说什么，他还能硬不让萧承去陪生病的老人吗，“没事，还有清河和沧海在。”
    关树鑫没事，萧燕可不是没事，她一点也不想陪着碧园那个女人的儿女吃饭。看着关树鑫跟他们父慈子孝的。看那个女人教出来的女儿，多会讨巧卖乖，如果她的儿子也是这样的，该有多好。
    “阿姨，萧承的外公，也是你爸爸吧，萧承要去陪老人，你作为女儿就不担心吗？”关清河又道，“我知道你心里肯定也急，只是怕影响爸爸才没表现出来对吧，没关系的，爸爸这儿有我跟弟弟，你尽管去好了。”
    萧燕看向关树鑫，关树鑫是知道的，她为了他，早就和家里闹翻了。但萧燕陪了关树鑫那么多年，也能懂关树鑫几分脸色，此时关树鑫脸上竟然是隐隐的认同感。
    萧燕忽然觉得喘不过气来，望着萧承还没走远的身影，她要选择追上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