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蜗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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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三是作业最多的一年，尤其是蓝水一中高三开学一个月后就已经迅速进入了第一轮的复习，每一科老师每人至少得有一张卷子布置下来。
    平时上课时恨不得时间开加倍速，在写作业的时候则是祈盼一个小时能掰成四瓣用。在一众埋头做题还觉得剩下的夜自习时间不够用的学生当中，温启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悠闲地转着笔，盯着萧承后脑勺看的姿态绝对是与众不同的。
    本来觉得没能跟萧承当同桌还有些遗憾的温启，这个时候就觉察到坐在萧承后边的好处了，可以肆无忌惮地看他。大概是抬头的姿势保持的时间太久，比较关注新同学温启的王老师半途中下来了一趟。
    王老师对温启的一心还是不错的，所以第一反应不是温启在浪费时间、不想学习，而是他是不是在学习上遇到了什么问题。但是走下来一看，发现温启摊在桌上写到一半的是她的语文作业，古诗词填写貌似并不会有什么难度吧？就算背不出，书上也总能翻到的。
    不过，她瞧了瞧温启，想了想，还是低声关注地问了句：“是有哪句诗词意思不理解吗？”
    温启这个时候才将自己的目光缓缓地从萧承身上收回来，“没有，我只是在脑海里默背。”
    王老师十分欣慰地点点头。等她走开，温启继续保持着刚才的姿态盯着萧承瞧，其实萧承和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外貌没太大的变化，所以自己一眼就认出了他。
    那个时候的萧承只比现在看着还要嫩一点，就是那一双眼睛，看着别人的目光却人刺人的野，像一只野性未驯的豹，目光所及之处是防备，却将自己圈在了他的保护范围内，等击退了敌人，才又有些嫌弃他救下的自己太过软弱。
    温启太过出神，没料到被突然间转过头来的萧承抓了个正着，灵动的手指一顿，飞旋的水笔就掉到了地上。
    萧承顺手帮他捡了起来，放到桌上，推了过去：“傻了？”
    在意识回笼前，温启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哦，原来是困了。”萧承见状，改口道，“对你来说，今天一天过得应该是挺累的哦？”
    “好像是。”温启说，“不过也有那么一件让我兴奋的事，很足够了。”
    “是什么？”萧承好奇地问道。
    温启抿唇笑笑，没说话。
    温启不说，萧承没坚持问下去，反而凑得更近了些，问：“下节课还想上吗？”
    温启疑惑地看着他。
    “如果不想，我们可以提前溜。”
    温启想了想，“校门会开吗？”貌似没有意外的话，中间这节下课，校门是不会开的。
    “我带你走另一个门。”
    温启一愣，“后门吗？”后门很多时间都是关着的，这大晚上的就更不会开了。
    “是在后门。”
    温启明白了，萧承说的跟他下午走的是一条道儿。
    “会翻墙吗？”果然被温启猜中了，萧承继续道，“不会也没事，有我在。”
    虽然做翻墙客已经做的很熟练，但温启在思考了一番萧承的话后，果断地昧着良心摇摇头，“真的能上墙吗？我去后门看过，好像有点高耶。”
    “没事，我拉你一把能上去的。”萧承瞧着温启的细胳膊，大概是能上去的吧？
    学校的后门围墙萧承和江寄舟他们没少翻，都翻出经验来了，还没见哪个翻墙的男生出过岔子，虽然温启文弱了一些，但有自己的帮助，温启应该也是可以的，萧承如是想道。
    温启便给了萧承一个信任的眼神，“好的。”
    看着温启的小眼神，萧承第一次有种把乖小孩带坏的错觉。温启才第一天转来他们班，自己就带他去翻墙，好像是不太好哦？
    萧承难得犹豫了一下，“如果你不想的话，也可以拒绝的，没关系。”
    “唔……”温启想了一会儿，“要么就……”
    萧承盯着他。
    “试试吧。”温启看萧承，“不过万一我真上不去，你别笑我哦。”
    “当然不会。”
    课间铃响了。憋了一节课的江寄舟终于有发泄出来的机会，跑来萧承旁边，还没说上两句话，就见萧承开始收拾东西，“承哥，你要走了吗？”
    “嗯。”
    江寄舟顿时就悲愤了，“你走了我怎么办！下节课你就留我一个人了吗！”
    “我们不熟。”
    “喜欢人家的时候就叫人家小甜甜，不喜欢人家了就装不认识了，薄情鬼！”江寄舟扭捏了来了这么一句。
    萧承收拾的动作一顿，“我可能得先去趟厕所。”顿了顿，“吐一顿。”
    “操，老子自己还想吐了呢。”江寄舟抖了抖身子，“刚刚那不是我。老子才没那么恶心。”
    温启蹦出来：“就是你。”
    江寄舟瞪着眼睛，指着温启：“你……走！”
    温启一道目光射过去。
    萧承发现江寄舟又针对其温启了，连忙回头说了他一句。
    江寄舟皱着眉道，“你没看到，他刚刚瞪我！瞪我呢！”
    “我只看到你瞪他。”萧承给了江寄舟一眼，随即用安抚地眼光看向温启。
    温启早就把目光收回，此时见萧承看向自己，他想了想，学着宋执小胖子鼓了鼓腮帮子。
    萧承瞬间连江寄舟是哪个都不记得了，“明天给你带副耳塞来，省得以后他又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污染你的耳朵。”
    “好啊！”
    完全被忽视成背景板的江寄舟：好你妹啊！不跟你俩说话了！今天尽吃亏了！
    江寄舟哀叹一声，趴回了角落，抬头就见前头那妹子连下课了也不休息，还在奋笔疾书，又没忍住爪，拍了拍她：“妹子，你知道《太委屈》吗？”
    这边，萧承已经收拾好，“你好了吗？好了，咱就走。”
    温启压根没收拾什么东西，站起来就打算走了。
    “什么都不带吗？”
    温启一顿，“……我怕背了包，翻不过墙。”
    萧承听了有些好笑，“包里几本书才多重，你要想回去看书的话，就带着吧。”
    温启这个时候就在心里飞速思考，究竟要不要在萧承面前塑造一个热爱学习的形象。不过三秒钟的时间，他脑未决身先动。
    离开教室前，萧承特别走过去跟没什么精神的江寄舟说了临别感言，“‘遗产’留给你了。”
    江寄舟的精神肉眼可见变好，“承哥，你还是我哥！”
    下楼的时候，温启问：“遗产是什么？”
    “遗产指被继承人死亡时遗留的个人所有财产和法律规定可以继承的其他财产权益。”没等萧承回答，温启就听到一个与他们错身而过的同学板板整整背诵，声音回荡在整个楼梯间。
    “……”萧承看了温启，“我猜他是文科班的，你觉得呢？”
    “……”温启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走出教学楼的时候，萧承才回了刚刚那个被旁人打岔的问题：“就是留了点作业给他抄。”
    居然只是作业而已。
    很快两人走到了后门，此时的后门黑漆漆的，没有前头亮堂，只有校内不远处一盏昏暗的路灯，以及从外边马路上映射进来的路灯微弱的光线提供了一点光源。
    “我先上去，你跟着我踩。小心点，别踩空了，有点黑。”萧承三两下熟练地爬上了墙头。
    温启也是这里的熟客了，一搭手身体记忆就来了。在萧承背身的时候，温启的动作也十分利索，萧承攀上墙头回身要伸手助他，“把手给我，我拉……”
    话没说完，萧承吃惊地看着只一步之遥就可以爬上围墙的温启：“……你那么快？”
    温启动作一僵，好像是快了点？于是几乎没有犹豫，他就维持着那个动作不动了：“……”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半晌后，温启硬着头皮道：“我，我有点怕，脚，脚好像打滑了……”
    萧承惊了一下，什么都没想，就朝温启伸出了手，“我抓着你，你借着我的力，往上蹬。”
    一只手被萧承紧紧地抓住往上拉，温启突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爬了，怎么感觉借了外力更费劲了？一番周折，温启总算上了墙头，萧承松了口气，刚要松开温启的手翻下去。
    温启突然微微用了点力。
    萧承低头看了看，“怎么了？”
    “……有点高，怕。”说罢，更紧了捏住了他的手。
    “没事，爬上来费点劲，下去就容易多了。”萧承伸过另一只手，拍了拍温启的手背，算是安抚。
    “真的？”
    “真的，我保证。”
    温启迟疑了一下。
    萧承赶紧又道：“相信我。”
    温启只好不舍地松了松手，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掌心，“我都紧张地手心冒汗了。”
    有……吗？萧承刚才都没太注意，自己的手心是干的，不过刚才两人交握的位置确实挺热。
    下去的确顺利了不少。
    萧承扶住因为最后一蹦没站稳的温启，“你看，我说了，没那么难吧。”
    温启点点头，“谢谢，我是不是有点笨啊？”
    萧承摇头，“没有啊，说实话，一开始我上来后，转头看到你也差一点上来了，我都吓一跳。”
    温启露出一丝尴尬的微笑，还好天太黑，看不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