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心传

第95章 水火两难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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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浦轩浩让楚天和商夫人重新坐下,目光却一直在楚雅馨身上游移,上上下下地来回打量。一个多月了,她似乎胖了些,面色也红润许多,整个人看起来也精神了。想起楚雅馨那日在行宫突然踉跄晕倒在他的怀里,皇浦轩浩仍觉得心悸。
    楚雅馨一直低着头,不肯与皇浦轩浩对视,楚雅馨在心里默默道:皇浦轩浩你个混蛋!你就是故意来找茬的!楚雅馨觉得皇浦轩浩命中注定要和她过不去,每每她好不容易让自己内心平静下来的时候,皇浦轩浩都会适时地出现,提醒她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楚雅馨这次却是越想越害怕,娘那一日的话隔了许久又重回耳畔,如果皇浦轩浩真的翻脸不认账怎么办?可他又为什么一定要让她楚雅馨回宫?一定是为了报复!让她日日守着把自己伤得体无完肤的人,还有装着吴侬软语,难道不是对她楚雅馨最大的折磨吗?
    楚雅馨第一次开始认真地考虑一些事情,必须要想办法断了皇浦轩浩的后路,让那件噩梦一样的事情永远变成不可能!
    楚雅馨站在下方浑身不自在,就好像是自己被剥光了衣服,赤裸裸地站在那里任由皇浦轩浩打量一般,楚雅馨总觉得皇浦轩浩能窥探到她的心事。
    楚天在下方轻咳了一声,皇浦轩浩这才道:“雅馨姑娘也请坐吧。”
    楚雅馨捡了一个最下位的角落里坐下,然而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偌大的大堂里只坐着他们四个人,无论在哪个角落,都能很容易地被坐在上面的皇浦轩浩看到。
    皇浦轩浩和楚天两人不时言语几句,说的也都是有关骥县的管理整治、风俗民情。皇浦轩浩说着话,目光却总是往楚雅馨这边扫来扫去。
    楚雅馨真的很想站起来告退,但是碍于爹娘的面子,只得忍下来,像个木头桩子一样坐在那里。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楚雅馨终于等来皇浦轩浩一句“朕乏了”,楚雅馨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紧接着听到父亲说:“还请皇上不要嫌弃下官的寒舍,今天就在这里将就一宿。”
    楚雅馨心里一沉,不停地祈祷皇浦轩浩拒绝。
    皇浦轩浩将手中的折扇一挥,道:“有劳楚大人了。”
    楚雅馨此时此刻早已经在心里抽了皇浦轩浩千八百鞭子,一边抽一边无声地呐喊:抽死你!抽死你!
    爹还想领着皇浦轩浩参观后花园和花田,楚雅馨好不容易借着解手的理由溜了出来,赶紧跑回自己的房间,大门一关,乖乖地躲起来。
    楚雅馨随手抓过一本书,倚在床上看了起来,外面突然想起砰砰的敲门声,楚雅馨心一沉,只听到外面的人说:“雅馨,你在屋里吗?”
    是刘璧!楚雅馨送了一口气,放下书来给刘璧开门。
    一开门,楚雅馨迎上刘璧的脸,立刻把食指放在嘴上“嘘”了一下,示意他不要出声,又朝着花田那边张望,确定没人,扯着刘璧的袖子赶紧把他拽进了房间。
    刘璧被楚雅馨神秘兮兮的样子弄得摸不着头脑,楚雅馨砰地关上门,潇洒地一回身问:“找我什么事?”
    刘璧从来没见过楚雅馨这番模样,就像是被惊呆了,讷讷地问:“雅馨,你、你怎么了。”
    楚雅馨道:“最不该出现在我生命里的人又出现了!”
    刘璧反应了好一会,不可思议地说:“皇上?”
    “对!”
    “怎么会?”
    “他老人家心情好,微服出巡!偏偏巡到了骥县来!”
    楚雅馨看刘璧自从进屋起就是一幅被吓呆吓傻的表情,便问:“对了,找我什么事?”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告诉你一声,我前些日子种的海棠开花了,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知道了,我会去看的。”
    刘璧起身准备告辞,楚雅馨去给他开门,走到门口突然听到两个熟悉的声音,楚雅馨连忙把刘璧按回座位上,竖着耳朵趴在门上听两人谈话的内容。
    “楚大人家里的花田到了秋日依旧花草繁盛,这景色丝毫不必春日里逊色。”
    “小女颇爱花草,所以花田里四季都种着些应季的花草。”
    “哦?是吗?”
    楚雅馨心里有些愤愤不平,那是刘璧前几日刚种下的,是为了给我看的,倒被你先瞧了去!
    直到听不到两个人的声音,确保两人走远了,楚雅馨才打开门,有些冷冷地对刘璧说:“可以走了。”
    刘璧好像看出来楚雅馨在为什么闹别扭,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脚步轻快地走了出去。
    楚雅馨重重地关上门,对着墙上的壁画许愿:“皇浦轩浩!希望你明天就滚蛋!”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一整天没有小丫头来叫楚雅馨,楚雅馨松了一口气,让厨房把晚上的饭菜送到房间里来。楚雅馨自己多少吃了一些,上床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楚雅馨懒懒地起身,昨晚的饭菜已经被丫头收拾走了,桌子上静静地躺着一个粉色的流苏穗子。
    楚雅馨猛地从床上跳起来,跑到桌前紧紧地抓住穗子。这个穗子是她去江南行宫见皇浦轩浩那日所穿衣物上的装饰,回来之后楚雅馨才发现衣服上的穗子掉了,楚雅馨一开始还以为是走路不小心掉了,从来没有在意。
    楚雅馨立刻想到皇浦轩浩,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人,没想到是掉在了皇浦轩浩那里。皇浦轩浩晚上进来过她的房间?楚雅馨突然意识到,她竟然毫无知觉,皇浦轩浩夜里都在她的房间做了什么她也浑然不知。楚雅馨一阵心惊,推开门,狠狠地把手中的穗子扔了出去。皇浦轩浩究竟想做什么!
    刘璧正好从门前走过,穗子不偏不倚地落到了他的怀里。楚雅馨看到刘璧,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楚雅馨没有心情招呼刘璧进屋坐,刘璧也看出楚雅馨心情不好,毫不在意,跟楚雅馨打了一个招呼,把穗子还给她,自己就踱着步子离开了。
    楚雅馨唤来一个小丫头,让她把娘请过来。
    楚雅馨开着门,坐在桌前等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中的穗子出神,脑子里面思绪纷乱。
    商夫人在小丫头的搀扶下来到楚雅馨的房间,还未进门就看到坐在桌前发呆的楚雅馨。
    旁边的小丫头轻咳了一声,楚雅馨回过神来,赶忙上前迎娘进屋。
    商夫人立在原地一动未动,对迎上来的楚雅馨严肃地问:“馨儿,你真的不想再进宫?”
    楚雅馨一愣,呆呆地说:“娘怎么突然问这个?”
    商夫人看了两眼身后的小丫头,几个丫头很识趣地退下。商夫人拉着楚雅馨进了房间,关上门,两个人在桌前相对而坐。
    “娘?”
    “馨儿,你真的对皇上无情?此生不想再入宫?”
    “是!”
    商夫人突然叹了一口气,“皇上今日推脱身子不适,仍然要继续留宿,这一住不知又要住几日,皇上和你父亲在一起说话的时候总会有意无意地问起你,娘是怕……”
    楚雅馨摊开手掌苦笑,“我已经知道了。”
    商夫人问:“这是什么?”
    “这是我一件衣服上的饰物,之前遗失了,女儿一开始没放在心上,今天早上这穗子突然出现在我房间,我想,应该是皇浦轩浩干的。”
    商夫人睁大了眼睛,似乎是感到难以置信。
    “皇浦轩浩不想放过我,他想继续折磨我,利用我!”
    商夫人沉默了许久,犹豫着开口道:“眼下有一个办法……只是……”
    楚雅馨问:“什么办法?”
    “嫁人!”
    商夫人两个字犹如石破天惊,楚雅馨呆愣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来,“娘……”
    商夫人叹息:“娘知道这么做你可能不愿意,但是要想真正逃离皇家只有这一个办法,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馨儿你只有这一个出路,嫁了人,即使是皇上也拿你无可奈何。”
    “别无他法?”
    “别无他法。”
    “嫁给谁?”
    商夫人沉默。
    楚雅馨想起曾经她问刘璧,她欠了刘璧这么多的情该如何去还,连楚雅馨自己都只怕她日后还不起。
    ——“雅馨,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你若真觉得欠了我的人情,那就先记下吧,以后再一并还给我。”
    是呀,欠刘璧的情分她总是要还的,不过早晚而已,可是她欠刘璧的太多太多,又怎是能还得起的,若说真要有什么办法,恐怕只能是以身相许。她楚雅馨不聋也不瞎,刘璧的心意她看的清清楚楚,只是一直在装糊涂。
    嫁给刘璧是理大于情,或许刘璧给不了她轰轰烈烈的爱情,但可以给她平静的生活,她不会再像之前的三年那般,日日提心吊胆地活着。刘璧也会很照顾她的感受,两个人之间可以说话聊天,相互做个伴儿。虽然她现在并不是真正地爱刘璧,但是两个人像朋友一样相处,相敬如宾。至少,白头偕老也不是那么难。
    楚雅馨看着娘,“嫁给刘璧?”
    商夫人长叹一声,道:“馨儿,不管你做下的这个决定是否真心,有些事情娘都想告诉你。女人这一生会碰到很多不一样的男人,有的男人像火,有的男人如水。很多女子在年轻时都渴望像火一样的男人,轰轰烈烈地燃烧,痛痛快快地去爱,但是无论多大的火团,总会有燃尽的那一天,夫妻之间也就没有情分可言了;像水一样的男人或许不是你的最爱,但是他能给你平静的生活,细水长流,两个人至少可以白头偕老地走下去,厮守一生。”
    “那爹是娘的火还是娘的水?”
    商夫人浅笑,“你爹年轻时是我的火,现在是我的水。”
    “难道女儿就不能也找到一个既是火又是水的男人?”
    商夫人笑着摇头,“很难。我和你爹年轻时都是火,两团火碰在一起,轰轰烈烈地燃烧,但有时火焰太大,也难免会灼伤对方,但是我和你爹是幸运的,生活的磨难及时地磨平了我们身上的棱角,去掉了我们内心的灼热,现在我们彼此都是对方的水,陪着对方相厮相守,眼看一辈子也快要走完了。”
    楚雅馨沉默着,商夫人也不逼她,离开时对楚雅馨说,“馨儿,你再好好想两日,娘也希望你剩下的一生能过的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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