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快到爷怀里来

5.殃及池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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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间破落狭小的寺庙里,墙上的墙皮已经脱落,斑斑驳驳,左手边是一蹲巨大残败不堪的佛像,右手边是门窗,门是打开着的,门口放着一个小风炉,上面正用个小铁壶咕咕的烧着热水,窗户是用纸糊的,已经破了好几处,风从破洞灌进来。眼角一扫,扫到了头顶床角一个软绵绵的蜘蛛网,一只肥肥胖胖的蜘蛛正从那上面张牙舞爪的倒垂而下,瞪着大眼看她,似乎是在研究这是否有可能会成为它的食物,直到她淡淡的一眼扫去,它好像忽然受了什么刺激一般,迅速的窜回到了那蛛网之上。
    阿柒很无辜。
    她只不过是想要买包子,又恰巧路过水玉阁,又恰巧往里瞄了一眼,恰巧单先生又在里面,想着要跟人打个招呼,哪料却被很幸运地当作人质掳到了这里。
    唉,可怜了她那热乎乎的大包子了。
    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果然,被绳子绑住的感觉还是一如既往地难受。
    阿柒挺起身子,蹉跎着向后拖去,直到后背挨上一张歪裂的桌子时才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停了下来。
    脚步声渐行渐近,是一名女子,一袭黑衣,冷冰如霜,清雅中带着月般的清冷和水般的清凉,特别是那双透彻清凉的眸子,似带着笑容,然而一眼望去,便是无尽的深渊。虽然一手提一捆柴,一手提一只山鸡,但依旧一派清冷高贵之态。
    阿柒平日里见到的女子不是名门闺秀就是乡村少女,很少几乎说是没有见过如此清冷淡漠的女子,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醒了?”连君懿将手中东西放到一旁,架起火堆,看这模样是要就地解决,“只怕你还要在这里多待个几天。”
    从腰间掏出一小包洒在上面,油落在火堆上发出‘滋滋’的响声,鲜嫩的肉质渐渐泛起金黄,散发着诱人的香味,起身,上前将阿柒手腕上的绳索解开,冷声道:“三天后,我会放你离开。”
    阿柒默然,见她没有阻止,顺手将脚上的束缚也一并解开,看着递到面前的烤鸡,微愣,接着伸手撕了一块又给递了回去,“我吃一点儿就够了。”
    连君懿看了她一眼,也不推辞,接过后又坐了回去。
    庙外,孤霞掠影,日落西斜,暗红色的余晖斜照在地面,铺出一层浅浅的朝晕。
    只怕,仅有此处风景独好。
    墨玄和青玄二人赶到时,现场已被清理干净,层层人流中,只是一眼就发现了气质清潋的那人。
    “爷。”二人行礼道。
    慕祁允挥手,将一物抛给他们,“这件事爷已经接手,你们去查查这块令牌是何人拥有。”琉璃色双眸闪烁着慵懒光芒,薄唇微微勾起,唇角似笑非笑,敢在他的地盘上动手,胆子真是不小啊。
    唔,还把他的阿柒给掳走了,这可就不好玩了。
    “是。”青玄拿着令牌离开,墨玄则是留在原地待命。
    水玉阁本就实属于烟花之地,龙蛇混杂,若是寻常,他定不屑于踏进一步。可惜,却偏偏出了两条人命,又有人偏偏将他感兴趣的丫头掳了去,这可就不怎么有趣了。
    阁里的姑娘们哭哭啼啼的抱在一团,她们虽见识过形形色色之人,却也从来没有见过死人,若不是珏王府在此,只怕场面还不知要乱成是何模样。
    其中,唯独一人镇定自若,临危不乱。
    慕祁允目光看向那处,之前从递上来的资料中也见到他对阿柒平日里是极好,态度也好了几分,不由笑道:“单先生果然是名不虚传,爷今日也算领教了。”
    “老朽不敢,”单先生微行礼推辞,脸面上却丝毫没有谦逊之意,缓缓简述道,“死者乃是被一黑衣女子一剑封喉,此女子手法凌厉,剑风毒辣,并非寻常刺客能比。只可惜,有个好丫头被无辜牵扯了进去,老朽别无他愿,在此请殿下救那丫头一命。”说罢,身子又弯了几分,托付之意不言而喻。
    慕祁允挑了挑眉梢,对他的反应有些讶然,虽说之前得到消息说这位单先生对阿柒格外照顾,但现在看来,并不仅仅是照顾这么简单
    “爷可问一句单先生与被掳走的那人是何关系?”
    单先生一拱手,“不瞒殿下,那丫头经常来老朽这里卖草药,老朽见她可怜,便有收了她做孙女的意愿。”
    如此一来,就与查到的内容对接上了。
    “既然先生拜托,爷一定不会食言,”转身,“墨玄,随爷回去。”
    而地上白布盖身的两人,水玉阁是青楼,青楼的规矩就该是晚上才开门迎客的,现在二人大白天在楼里欢乐,那只能说明对方不仅玩了一整夜,还玩了一个上午,而他们的背景,又深厚到水玉阁不得不为他们破了规矩。这样的人,死了也是罪有应得。
    待珏王府一干人等离开后,周遭围观的百姓也纷纷散了去,单先生低身又将尸体查看了一番,这才起身。旋即招来一名小厮,不知低头说了些什么,小厮听后,点点头后趁旁人不注意溜了出去。
    那模样,倒是有着几分着急。
    破财的寺庙内寂赖无声,只有那暖夜沉寂的黑暗将它层层包围着,偶尔挟着凉爽的微风,吹过哗哗作响的梧桐树,带来一阵凉意。
    阿柒拢了拢衣服,将自己缩在一处严密的角落里,双手抱膝,她将自己的脸贴在双膝上,双眼茫然的盯着那团黯淡跳动的火。幸亏还有火堆,要不然就算冻不死也要冻出病来。
    阿柒垂下眼睑,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掉他们?”
    连君懿拿起一根木棒挑了挑半灭的火堆,半垂的火焰顿时又燃烧起来,通明的灯火勾勒出她精致的脸廓,偏偏那女子的神色,恍若冰山,寒彻心骨。
    顿了顿,冷声道:“他们乃是我国叛徒,我为何不杀?”
    “原来你不是祁慕的人啊……”阿柒低声重复了一句,清澈的眸子映着火红的焰火,不知在想些什么,“三天后,我就可以离开了,对吧?”
    连君懿又将火堆挑了挑,半晌等到火焰灭了些后,才出声道:“嗯。”
    虽是女子,那双眸子却如深若寒潭,犀利如剑。
    阿柒没有抬头,缓缓阖上眸子,虽然深处异处,心情却是格外的宁静。
    夏初的天气最反复无常,亦或许是说祸不单行,夜间一场大雨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将人淋了透。好在破庙中还有尊巨大的佛像,佛像下又初不大不小的地方,恰恰能够留下两人遮身。
    身上的衣服半干半湿,在这样的夏夜,寒气像无形的针一样刺着肌肤,令阿柒顿时浑身打了个激灵。
    “等雨停了,我们就离开这里。”虽是落魄至此,连君懿却依旧是清冷如霜,毫无落魄之意。
    阿柒又将自己搂紧了几分,低声道:“再往前走有一座无名山,山上水流环绕,常年雾气湿重,又加之风力时强时弱,附近发生落雨是常有的事情。再说了……”阿柒微微颔首,清澈明亮的眸子凝视着她,“若再强行赶路,你身上的伤口只怕就会撕裂了。”
    连君懿微微挑眉,似是有些惊讶,却是极浅。
    是了,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碰到这种情况,指不定是哭哭啼啼又或是求饶救命,怎么还会如此沉稳冷静的坐在敌人面,那种疏离感,仿佛她就该如此。
    连君懿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开口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柒。”
    “阿柒?”连君懿喃喃了几句,“倒是个好名字。”
    当真如阿柒所言,眼前的小雨不过下了半刻钟就停了,雨后挂在树枝上的水滴,叮咚落下,跌到地上,发出好听的声音。
    “还有两天。”
    “嗯。”还有两天,她就可以离开了。
    皇都有三大美景,一是当今陛下的皇宫,二是长流白玥山,这第三则是珏王府的梨花林。
    初入梨花林,便见前方有一湖泊,湖面上缭绕着水雾,走近看,清澈的湖水倒映着上方景物,但见团团簇簇的雪白梨花中露一圈湛蓝的天空,层层漪涟,雾气迷蒙,如诗如画。
    白锦无纹香烂漫,玉树琼葩堆雪。
    梨花林中,一角紫衣翩跹,花瓣漫天飞舞,酒香萦绕在天地间,慕祁允懒慵地斜倚在藤椅上,修长的玉指捻起白玉杯,杯中美酒微漾,淳如梨香。
    青玄站在一侧,张了张嘴却又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道:“爷,您就不担心小王妃吗?”这都已经三天过去了,案子到目前为止算是破了,可是凶手没有抓到,阿柒姑娘也没有找到,真不知道刑部那帮家伙是干什么吃的。
    他都替爷感到着急。
    “爷为什么要担心?”慕祁允歪头看着他,他笑意吟吟道,“阿柒一没财二没色,况且单先生也说了,凶手是个女子,最起码阿柒的财色都保全了。至于命嘛,也没啥用……”
    “……”青玄抽了抽嘴角,“爷,您可真大度。”
    可不是嘛。
    若是哪家丢了媳妇儿肯定是人仰马翻,大动干戈的找人,他家爷倒是好,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儿云彩,只是可惜了他家坚强可爱的小王妃。
    咦?难不成爷与小王妃没那么一腿,但也不对啊……
    青玄皱了皱眉,大胆的往自家爷那儿瞥了一眼,与那双眸子对上时刹那间犹如冰雪扑面,泠泠森寒,仿若生生的要将人冻成冰雕。
    伸手摸了摸胳膊,再看时,只见爷换了个姿势,将胳膊枕在脑袋后面,梨花自枝头飘落,与风兜转,却始终环绕在他周围三尺之外,没能近得他身半寸,然后悠然落地。
    难道刚才是他眼花了……
    半晌,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墨玄先是行了个礼,然后道:“爷,阿柒姑娘已经回来了,还有就是陛下他……”
    一声温润文雅的笑声随梨花送来,“朕在御书房奋笔批阅奏折,你倒好,在这儿躲个清闲。”
    一侧的青玄、墨玄见此,行礼后纷纷退了下去。
    “臣弟虽身在清闲,心中却怀天下社稷,”慕祁允起身,拿起酒壶斟满一杯,推到对面,“皇兄怎么能够说臣弟是躲着呢?”
    慕祁渊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这个皇弟,无论什么事情都能够让他找到理由给蒙混过去。
    端起酒杯,刹那间一股梨花酒香弥漫林间,脸上带上了帝王少见的轻松和难掩的温柔,“朕喝过那么多上供的美酒,喝来喝去,却还是不如你这儿的一杯梨花酿。”
    陛下和珏王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年幼时曾许下鸿业远图、风云之志,深处滔滔宫闱,从始至终只有你我的相互扶持罢了。再后来,长兄为帝,幼弟为王,一个故事含笑涅槃,一代帝王风雪踏行。
    兄若为帝,臣弟无怨。
    两樽酒盏轻碰,一缕梨香相随,许天下之霸业,留宫闱之温情,如愿。
    珏王府的梨花林之所以被列为皇都三大美景之一,除如梦如幻的梨花林外,还有就是珏王殿下亲手酿造的梨花酿。
    清澈的酒水在莹白的瓷杯中显出淡淡的浅嫩色,抬手浅尝了一口杯中酒,清甜的味道带着淡淡的花香,咽下去,唇齿间便飘满了桃花的清香,忍不住把整盅都喝了下去
    慕祁渊晃了晃空荡的酒壶,笑道:“看来今天我们二人是不能一醉方休了。”
    慕祁允撇了撇嘴,道:“还不是皇兄喝的最多。”他珏王府的梨花酿自个儿喝都不够,偏偏每年这个时候某人还厚颜无耻的来蹭几壶。
    “朕刚才听见墨玄说阿柒姑娘,”慕祁渊望着他,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小允,阿柒是谁?”
    “一个不重要的人,”慕祁允又换了个姿势,冷嗤了一声,“倒是你,三宫六院整得就跟个冷宫一样,要不是你是爷亲皇兄,爷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有着特殊癖好了。”
    “……”慕祁渊嘴角微抽。
    又是一声冷哼,“没有最好,要不然父皇和母后还不得又给气活了。”
    慕祁渊忍住抽搐的嘴角,轻咳了几声,正色道:“那枚令牌,有点眉目了。”
    “如何?”
    “天玺和云继接壤的边境有一群走私的马帮,里面多数是凶恶残暴的马匪和富有经商经验的商人,而这块令牌,就是他们与外界交易所持有的信物。”
    若是普通的马帮也就罢了,可马匪与商人自古以来就是相对的天敌,现如今却共同在一屋檐下处事,若是和平共处说出去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够相信,更何况是横亘两国之内。
    “但就在十天前,马帮的总老大被发现死在马厩里,七窍流血、死状惨烈。一时间群龙无首,帮内打乱,更有甚者拉帮结派想要登上马帮老大的宝座。死在水玉阁的那两人,恐怕就是马帮内的传信者或者是……叛徒。”
    慕祁允懒慵的又翻了个身,抬了抬眼皮,神游道:“说完了?”
    “……你没听?”这样子传出去也不知道谁是谁老子。
    “听了,”慕祁允无辜的眼睛眨啊眨,长长的睫毛扇啊扇,风轻轻云淡淡月光皎皎星光融融,“跟爷有关系吗?”
    终于,我们伟大的皇帝陛下忍无可忍,抬起就是一脚,“朕真想一脚踹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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