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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公子在一边看着,一言不发。
也不知道是不是说好的,往日会在这种尴尬的时刻闹腾一下缓解气氛的景昧和鱼言,今天也都安安静静的待在一边。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既然是这样,那我乖乖待在这儿就是了。”说着,我拍了拍鱼言的肩膀,“这些天你在家可得把家给我收拾干净了。”
鱼言愣了愣,然后很配合做出一个假装嫌弃的小表情:“说得好像前些天你在家的时候就是你在收拾家里的卫生一样。”
我再抬头去看商洛,他已经转身离开了。
目光自然而然的又落到了沈公子身上。
“别别别。”后者连忙摆手,“你别指望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我翻了个白眼:“我也没指望你会说什么。”
我调整了自己的心情,跟鱼言景昧这俩小家伙插科打诨胡闹了一天,临近晚上的时候,沈公子又准时把药送过来了。
“我其实一直都想问你。”
他挑眉,一脸无奈:“你别在我身上动脑筋,相信商洛,他不会害你的。”
“不。”我摇摇头,“我是想问你,那天你为什么会在山上待一整个晚上?”
我是凌晨昏睡过去的,按照之后景昧跟我说的版本,沈公子在将近七点的时候才狼狈得回到陆宅,衣服上有不少泥土污渍,头发也乱得像草窝……接过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商洛强硬地拽走去给我看病了。
“你要知道这个干什么?”
“就是好奇而已。”我耸耸肩,“我明明记得你在第一次上山探过路之后,曾经心有余悸的表示在没有搞清楚这山上的具体地形一定不会轻易在山上过夜。既然是这样……那你那天在山上应该是碰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让你不得不延缓下山的时间。”
他看了我许久,大约是想从我脸上看出些什么不寻常的痕迹,半晌,叹了口气:“算了,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那天上山之后,山间突然就起了大面积的迷雾,可明明上山之前天空中还是艳阳高照的。我当时就觉得事情有蹊跷,可想要回头下山离开的时候才发现我不知何时已经置身于迷雾之中了。”
说到这儿,他停顿下来,我以为他说到这儿就完了,于是赶紧追问:“然后呢?”
“然后?没有然后啊,然后就是被困在那团迷雾里,一直到天亮的时候才有机会离开。”
我眯起眼睛看着他:“你撒谎吧,那片迷雾里没有窜出什么东西来攻击你吗?”
他看了看我,作势要伸手打我:“就那么希望我死在山上?”
“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有。”他斩钉截铁,“那片迷雾似乎是要故意拖住我,并没有对我做出什么实际性的伤害。我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意思,但那片迷雾似乎只困住了我一个生物,所以没有什么野生动物也没有什么鬼怪的出现。”
我若有所思:“行……吧。”
“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着,他看向我身边的两只小崽子,“今天晚上谁陪在这儿?”
鱼言自告奋勇。
沈公子点点头,算是应允,然后遛着景昧一路出去了。
跟他们闹腾了一整天,我也有点犯困,倒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照例做了梦。
可这次的梦跟以往的都不同。
我来到了青石镇旁边的群山上,被困在一团迷雾之中,周身只是白茫茫的一片。
“小七……”
“屈华你滚出来,别装神弄鬼的。”
“啧,好吧。”
话音刚落,我眼前便出现了一只撅着嘴的屈华:“如今见得多了,你也就把我的性子摸透了,知道了我不会伤害你,说话便一天比一天得寸进尺了。”
我眯眼瞧着他:“我越来越开始怀疑你出现在面前的真正用意了。”
出场的时候明明还是个反派。
但是到目前为止除了没事给我造造梦,充当一个搅屎棍的角色之外,并没有任何一点反派该有的作为。
“我能有什么用意?我还不就是来看戏的?”他嘻嘻笑着,“顺便等着你被商洛伤透了心的时候转身投入我的怀抱。”
“我……”
他伸手抵在我的嘴唇上。
“嘘……”他笑,露出一嘴极好的牙,笑得有些晃眼,“倒计时,今天就要结束了。”
“你说什……”
话还没说完,周围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屈华消失的同时,周身的迷雾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散去。
我先前竟没有注意到,今天这场梦境的时间竟是在夜里。
屈华突然又出现在我身后,贴着我的耳朵问我:“看看这周围,眼熟吗?”
当然眼熟,上次跟着商洛上山,走的就是这条路。
“你又想干什么?”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自己的那个假人尸首葬在哪里吗?”
我回到青石镇后,从未刻意打听过我的尸首葬在何处。
老头儿曾告诉过我一种并没有很多人知道的说法:当一个人必须要以假死的办法来避难躲灾的时候,那个替他下葬的纸人就是在为他挡灾,灾祸,只是挡住了,并不是就此不存在了。所以挡灾的纸人是不可见的,见了纸人,就是见祸,灾祸必定应允。
我虽不清楚老头儿当时帮我安排纸人下葬的用意,但结合他曾经告诉过我的这番话,以及他让我离开陆宅断绝联系的安排来看,是应该在为我挡灾的。
我摇头,无情拒绝:“并不想。”
可话一说出口,我的内心却突然起了一种奇怪的变化……不如就这样去看一看?反正是在梦里,应该是无伤大雅的吧。
这样想着,我的脚步竟早已不受控制的跟着屈华的引路开始动作起来。
大约是很长一段山路。
屈华不知何时消失在了我眼前。
我却仿佛知道目的地在何处一般,自己继续朝前走。
我下葬的地方,棺木早已被人破坏,代我下葬的纸人被日晒雨淋的已经回到了最初一具纸人身体的模样。
可就在我凝神看着她的时候。
她却突然又变成了完好无损的我的模样,同样睁着眼看我。
“知道她替你挡的是什么灾吗?”屈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气息吹佛着我耳边的碎发。
我下意识摇头,心跳却莫名加快。
他笑:“是丧至亲之祸。”
我猛地惊醒。
眼前是刻写着我的名字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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