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小说集：永恒

    
    “若茜……”宫本陌抱住沈若茜跌坐外地，他的手里，湿润一片，那是她的血！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一滴泪滑落，不知灼伤了谁的心……
    沈若茜艰难的抓着宫本陌的衣服：“阿爹，走……蔡叔叔……快走……”
    蔡二当家听着熟悉的声音，忍着心里的痛，立即拉着青宏离躲着离开了这个地方，早在枪声响起的那一刻，沈若茜之前安排好的弟兄就已经开始按照她的法子出城了！
    “宫……宫本……我……好……恨……你……你……是……不是……很……痛苦……宫……宫本陌……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宫本陌，我爱你，你不要哭，此后我们再也不用分开了……
    沈若茜断断续续的的吐字，气息越来越弱，意识越来越模糊！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已经没了力气，她用尽力气，想要替宫本陌擦去满脸的泪水，手却在空中滑落，双眼渐渐闭上……
    “若茜……”宫本陌抱紧了沈若茜的尸体，想要将她揉进身体里，血液里，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那痛苦而无助的神情，那瞬间孤寂的背影，让人不由得心疼，枉他有一身医术，却只能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在怀中渐渐闭上双眼，再也不会醒来……
    即便他是日本人，是中国人的敌人！可他此时只是一个失去爱人的男人……
    混战中，一边撤退的国、共以及青城山等几方人员，心里都不由得感叹，小鬼子里也有有情人，只是让人不得不叹息一声……
    轰隆隆……
    宛若沈若茜来到这个世界事的电闪雷鸣，宛若宫本陌此时的心情，天很快黑了下来！
    倾盆暴雨倾泻而下，瞬间淋湿了人……
    延安，深夜里……
    浑身是血，穿着少数名族服装，扎着许多麻花辫的沈若茜嘴角挂着一抹笑容。
    一直说着：大哥，小七好疼……
    大哥，好好活下去……
    躺在床上的沈老大不由得惊醒，浑身是汗，一看外面乌漆墨黑，还下着暴雨……
    让人不由得想起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暴雨，在黎明之时，他多了一个妹妹。
    那时他不小了，那是他这么多年人生里见过雷声最响，闪电最亮的一场雨了，又在那样的狂风暴雨过后，他有了唯一的妹妹，因而，他至今记忆尤深！
    可是在二十多年后再遇这样的场景，他不由得心慌意乱的，总觉得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顾不得这是深夜，起床想要去透透气，这样的夜里，压抑得让他透不过气来！
    岂料他刚出去，在走廊里就看见了老三，兄弟俩还没说话呢，老六就急匆匆的跑了出来，衣服都没穿好：“老大，老三，我刚刚梦到小七了，她浑身是血的跟我喊疼，让我好好活下去……”
    沈老六急哄哄的，整个人都慌乱了，他好歹也是二十大几的人了，还从来没有这样慌乱过了！
    听见沈老六的话，沈老大和沈老三相视一眼，在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慌乱，脸上看到了惨白！
    一个人做这样的梦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兄弟三人都做了同样的梦，那就不是巧合，而是某种预示！
    最好的结果是：小七受伤了，需要他们去救援！
    最坏的结果是……小七已经……不在了……
    他们也顾不得这些，连忙找人天亮了就去寻人……
    宫本陌就这样抱着沈若茜，整整一天一夜在原地维持着一个姿势。
    沈若茜再次恢复意识，便看见宫本陌抱着自己坐在雨里，看着好孤寂，好无助，好似全世界都抛弃了他！
    她想告诉他，不要哭，不要害怕，她在的，她以后再也不离开他了！
    可她碰不到他，她想流泪，流出的是血……
    这时她才想起后世里听过的传闻，鬼，是没有眼泪的，她流的泪，是血！
    而她，只是一只鬼了……
    在哪一天一夜里，她就这样一直看着宫本陌抱着人“她”的身体不说话。
    在这段时间里，她也看到了消失了三年的乔一，他神情痛苦的看着雨里相拥的男女，脸上滑落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沈若茜飘到乔一的身边，想要说句对不起，她曾经怀疑过他，他他也听不见……
    她明白，如今，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听着他们说话，看着他们做事，犹如一个事外人，只能干看着……
    “对不起，我说过，再也不离开他了的，乔一，我许不了你来世，我只希望你在今后，或是来世，能遇到一个真心相待的女孩。”沈若茜说了句对不起，就飘回宫本陌的身边，看着他这一天一夜里，终于开口说话了，然而，却更让她心疼和愧疚。
    “若茜，这雨真讨厌，都把你打湿了，我带你去洗干净，我的若茜最爱干净了。”这时，宫本陌似乎才反应过来，他们淋了雨！宫本陌这一天一夜里，头一次开口，声音沙哑，却含着万般柔情！
    这一切，沈若茜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看着宫本陌把她洗得干干净净的，还画了一个好看的妆容，抚摸着她的脸庞说道：“我的若茜就是美。”
    “若茜，你说，你不会在离开我了！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了，是真的吗？”
    “真好……”
    宫本陌在这儿自言自语，好似沈若茜在回答她的话似的，看得让人心里不由得泛酸，想要流泪！
    其实，在宫本陌问的时候，沈若茜是回答了的，只可惜他听不见……
    这是沈若茜第一次仔细的打量宫本陌的房间，房间内陈设真的很简单，一床一桌子，后面是书房，一切都是暗色为主，唯独那一张大床，是白色的，纯白如雪，是房间里唯一的亮色！沈若茜在房间里飘了一圈，宫本陌的身边！
    看着他跟自己说话，伸手覆在她的脸上：“宫本，此后，我会遵守诺言，再也不离开你了，我会永远在你的身边……直到尽头。”
    虽然宫本陌听不到，但沈若茜却说得很认真！
    她看着宫本陌用尽法子，将她的身体保存下来，放在房间里的床上！
    她的身体保存得很好，面色红润，若不是她便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她都要以为她只是睡着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沈若茜日日看着宫本陌白日里喝得醉醺醺的，每次醒来，还小心翼翼的对她的身体说他只是去酒馆喝酒，没有去哪些烟花之地！
    每次，沈若茜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一滴滴嫣红的鲜血，染红了衣衫！
    每次她都说：“宫本陌，你不要这样子，你这个样子我好难过，好心疼。”
    可是，宫本陌再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延安……
    “团长，去青城的同志回来了！”沈老大的警卫员敲门进来，报备完了后，很快两个二十五六上下的青年进来！
    这两人正是青城的地下党，也是那日负责营救青城山土匪的人，那日的场景，让他们震撼不已，此生难忘。
    在沈老大的要求下，两人将那日在青城的所见所闻讲了出来！
    沈老大听了后，面色一变，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原来如此。”
    难怪，当年那人会因为小七的要挟而放他们走，他早该想到的，那人误伤小七时紧张害怕的神情可不是装的，挥了挥手让人出去。
    回想起二十多年前的夜晚，在雷雨交加过后，妹妹来到了这个世界，而前段时间，妹妹离开了……就连上天也为她送行……
    沈老六和沈老三听了这消息后，一个个都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沈老大。
    沈老三双唇紧抿着，脸上虽然依旧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但眼中的泪花，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沈老六则直呼不可能，小七明明答应过的，要做三嫂的伴娘，要看着他们结婚生子的，小七自小守信用，怎么会食言而肥呢！
    他要去青城找小七……
    沈老三和沈老大看着弟弟的背影，在对方的眼里都看到了痛，失去至亲的痛，难以描述，个中滋味，只有亲自体验了过后，才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他们的妹妹，不久前还在叮咛他们，要好好的……
    青宏在撤出青城后，便知道了沈若茜的安排！也知道了她抱着必死的决心去救他的！
    想着女儿为他挡下的子弹，青宏这个活了几十年从没红过眼的汉子我不由得蹲下来嚎啕大哭：“橙儿，你这个傻丫头！”
    不过还是按着他那个傻女儿的要求，带着手下弟兄们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抗日军！
    这是宝贝女儿唯一的要求，他怎么能不去完成呢！
    沈若茜她本想永远陪着他，哪怕他看不见，听不见，也不知道她的存在……
    可命不由人，她在陪伴宫本陌的一个月后，被黑白无常无情的给带走了！
    走过忘川河，穿过奈何桥，来到三生石下，那个摆了小摊的老婆婆前，不用想就知道，那是孟婆，孟婆递给她一碗孟婆汤：“喝过孟婆汤，前程往事尽掉，投胎去吧。”
    沈若茜看着碗里的孟婆汤，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放映，血泪滴滴落下……
    “孟婆婆，我能不能不喝这碗孟婆汤，我不想忘记那些过往，不管是悲伤的，痛苦的，快乐的，我都不想……”
    “哎！又是一个痴情女子……”孟婆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女孩：“你生前虽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但你的手上染满了鲜血，阎王大人念在你本性不坏，而那些死在你手上的人又都罪恶滔天，不了投胎才给了你一个机会的。
    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你什么时候才有投胎的机会，谁也不知道，也许此后都要做一个孤魂野鬼，你也甘愿？”
    “我明白了，孟婆婆，你告诉阎王，我沈若茜谢谢他的好意，可不管如何，我都甘愿，你们放心，我什么也不会做的，只想遵守诺言，陪在他的身边，便足够了。”沈若茜一笑，朝孟婆鞠了一躬。
    她走的时候，孟婆给了她一颗药丸，说是她即使是在白天，也不怕烈日灼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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