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小说集：永恒

    
    听闻南京沦陷时，沈若茜愣了一下，此时他们在离南京不过几天城市里，看着南京到方向：南京，终究是沿着历史的脚步沦陷了，历史，终究是历史，它是不可逆转和改变的，接下来，便是那历史教科书中让人颤抖和震撼的南京大屠杀了吧。
    一路走来，从报纸，广播中，听着战况越来越紧的消息，耳边每天响起的都是炮火声，如雷贯耳，夜不能寐。
    南京沦陷后，日军制造无数命案，烧杀抢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如同禽兽，无数平民，学生……幸免于难。
    她气得浑身颤抖，这是她第一次，特别想杀人，亲身感受这样的氛围与历史书上的记载是不同的。
    家人都不敢告诉祖父这一噩耗，生怕他受不住，可纸终究包不住火，几日后，祖父终于还是知道了南京沦陷以及日本人畜生不如的行为，活生生的被日本的残暴的行为气死。
    临终时还直呼禽兽，他，死不瞑目。
    隔日，噩耗再次传来，萧伯父做到了与金陵共存亡。
    他的尸体沉入滔滔江水，连个尸体都没有。
    大嫂萧雅韵听闻这个噩耗后，整个人都不好了，激动过度，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人更加的憔悴了。
    这场屠杀整整维持了一个多月，也报道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他们并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在当地买下了一个小宅院，给祖父置办了丧礼。
    听闻，南京城内，每日可见黑烟缭绕，气味难闻，那是烧尸体的烟，令人作呕。
    听闻，南京城内，随时能听到枪炮声，惨叫声，弥漫着鲜血的味儿，整个一个人间地狱。
    五哥六哥血气方刚的年纪，又满腔热血，更是嚷着要找日本人拼个你死我活，沈家人都知道，祖父会过世，是被日本人的残暴给气的，大嫂孩子，亦是因此没了。
    结果两人被哥哥们揍了一顿又关起来。
    看着大眼瞪小眼的沈老五、沈老六，沈若茜难得没跟他们吵，而是将堵着他们嘴的东西取下来，让他们骂够了才说话。
    “五哥，六哥，祖父被气死，死不瞑目，萧伯父以身殉国，萧伯母至今只怕凶多吉少，这个时候你们冲出去，去哪里找日本鬼子，即便去了又如何，除了送死还能干什么？
    父亲，母亲，还有姨娘们都再也经不起打击了。”
    说完，沈若茜解开绳索，一脸的淡漠：“如果你们还想要去给人家喂子弹，那么我没话可说，你们去吧，小七不拦你们，如果你们英勇牺牲，小七一定告诉大家，这是你们冲动不思考的结果。”
    两人愣住了，一动也不动的坐那儿，看着妹妹不说话！
    沈若茜叹了一口气，这种窝囊气，是个人都受不了，又何况是军校毕业，正是血气方刚年纪的五哥六哥呢！
    “五哥，六哥，死有重于泰山，轻于鸿毛，现在外面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我们出去，除了送死，徒增亡魂，再也不能做什么。
    是，五哥六哥是军校毕业的，而且还是全优生，可那又如何，我们只是凡胎肉体，不是铜墙铁壁，双拳难敌四手，敌人那么多，装备那么好。
    五哥，六哥，死容易，活着难，若我是你们，会将这种仇恨压在心里，去追寻可以拯救中国的有能之士，为那些被残害的同胞报仇雪耻。”
    沈若茜离开时，沈老五、沈老六已经安静下来，也没叫嚷着要去杀鬼子，救国人了。
    她去了寻了沈老爷，不过一个多月，父亲憔悴了，也老了，与父亲说了五哥六哥的情况。
    沈若茜靠在沈老爷的肩上，说：“父亲，祖父走了，现在，您是家里的顶梁柱，是孩儿们的避风港，一定要好好的保重身体，您在，不管天涯海角，女儿都觉得自己是有家的人，您若不在，即使是天堂，女儿亦是寝食难安。”
    沈老爷爱怜的揉了揉女儿的头，女儿从小就很聪明懂事，很少让他们操心，只是，她眼中，心里总有挥之不去的伤痛，让人心疼！
    他常常想，若是他的小七是男子，定是国之栋梁，她的见识，她的学习，她的胸襟，是跟多男子都不及的，就比如老五老六那两臭小子。
    若是沈老五、沈老六知道了父亲心中所想，只怕是郁闷得吐血，从小到大，小七总是抢他们的风头，这会儿，更甚。
    1938年2月过后的南京，刚刚经历过一场产绝人寰的屠杀，犹如一座死城，人间炼狱，除了巡逻的鬼差（日本军人），并无他人
    空气里，还残留着难闻的气息，让人作呕。
    看着南京上下全都是战火硝烟过后的痕迹，都可以想象到日本根本不配为军人，说是畜生都不如。
    老人，妇女，孩子，学生，学者竟一个也不放过。
    一队日本兵停留在一座被毁的得差不多的宅院面前。
    开始清理着杂乱的宅院！
    一辆黑色的车停在宅院门前，没人敢去打打扰，宅院很大，但日本兵很多，因此宅院很快收拾完了！
    没多久，一个小兵拿着一张照片出来，照片损害的不是很大，依稀间，可以看得出上面是一个少女，笑靥如花，长得极美，士兵用日语恭敬的说道：“宫本先生，这是这座宅院里唯一可以跟前主人有关系的东西了。”
    话刚说完，一只手从车窗里将照片抢了过去，如失而复得的珍宝，小心翼翼的捧着。
    细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照片中笑颜如花的女子，轻声呢喃着什么，只是声音太小听不见罢了！
    武器破风的声音传来，有两名日本人无声的倒下，很快便被发现了端倪，战斗，瞬间打响，日本人本想开枪，可几次之后都误伤了自己的伙伴，只得上了。
    来人是一个身着灰布短衣，黑巾蒙面的男子，他的伸手很好，可日本人也不是弱鸡，又胜在人多，很快，来人便被擒住了，车内传出一阵冷漠的男音。
    “把他关到我的住处，不许任何人接触。”
    “是。”日本士兵恭敬的退下，将来人压下去。
    留下一句这宅子看着不错，然后，让司机开着车扬尘而去。
    沈若茜看着手中的报纸，报纸上一个熟悉的人和那显眼的标题让她不知所措……
    天才医学、生物学双博士宫本陌先生不日将奔赴中国南京……
    尘封的心狠狠的疼了一下，泪不由自主的滑落：“宫本，终归还是来了中国。”
    “小姐，不好了，五少爷不见了。”杏儿慌张的推开门！
    沈若茜背后头去，擦掉眼泪，深吸一口气问道：“怎么回事，说清楚点。”五哥和六哥不是被关起来了吗？怎么又会不见的。
    原来是杏儿每次给他们送饭时，总会听到五哥暴跳如雷的声音，可这几日送饭都没有听到，她疑惑的时候也有问过，可都被六少爷给忽悠了！
    今日又是这样，杏儿不笨，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打开门一看，里面哪里还有五少爷的影子，她急忙过来找自家小姐。
    沈若茜将沈六逼到墙角，绝美的小脸上冷若冰霜，冰冷的语句刺痛着沈六：“沈子仪，五哥究竟去了哪里？什么时候走的。”
    想着刚刚杏儿送午饭时，疑心这几天送去的饭食虽然都吃完了，但却没有听到屋内五哥的咆哮声，打开房门一看，屋内竟然只有六哥一人，而五哥，早已无影无踪。
    这是她从小到大，头一次连名带姓的叫着自己的哥哥。
    “沈子仪，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五哥年少轻狂，血气方刚，他这是去送死，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是血脉相连的兄妹，你怎么能这样，是不是哥哥多了，少一两个也无所谓的？”沈若茜字字诛心的话，让沈老六面色惨白，连忙交代，原来，五哥沈子礼，一直将祖父的逝世算在了进宫南京，在南京大屠杀中的日本人身上，这是潜回南京报仇去了。
    虽然被她骂了一顿，冷静了几天，可这几日越想越想越气，最终还是偷溜了。
    道了一声胡闹，将沈老六带去见了大哥沈子忠，大哥二话不说，直接将沈六暴揍一顿，见大哥停下来了，沈若茜才说到：“大哥，这事说来也是我的不对，我跟五哥六哥像来形影不离的，这几日心绪不宁，也没有去看他们！
    不过不管怎样，五哥不能不顾，就让小七去南京，将五哥找回来。”
    “不行，在这乱世，别说你一个女孩子，就是一个大男人都是危险丛丛。”沈老大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何况她要去的是南京那个人间炼狱。
    “大哥，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沈若茜保证，她真的会保护好自己的，他们一家人还要去延安呢！
    “这……”沈老大是沈家长子，自小就被教育以家族为重，家族的每一个人都重要，而他们又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可是，他怎么能让妹妹涉险呢！
    不说他不允许，只怕父母以及其他兄弟也不会允许的吧！想了想，这才说道：“除非你能有让大哥信服的理由。”
    沈若茜微微一笑，一口纯正的东京口音的日语便冒了出了，大概意思是她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来中国做什么。
    沈老大和沈老六像看鬼一样看着沈若茜，若不是眼前之人是他们自小就认识的妹妹，只怕也会将她当做日本人。
    “怎么样，大哥，现在你可以相信我了吗？”沈若茜一脸自信的问道。
    沈老大说不出话了，兄弟几个，没有一个人会日语，而妹妹，却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学会了说日语，还说得这么好！
    最终，他同意了，不过却要沈若茜的保镖和沈老六跟着，不然他不放心。
    “小七，大哥会替你们瞒着一阵子，但是你们一定要回来，小五，生要见人，死要见尸。”说到最后的时候，声音已经开始颤抖了。
    “大哥，如果父亲问起，你就说，我与五哥六哥先去延安整顿一下，大哥，保重。”这里，离南京不是很远，乔装打扮一番后，便便朝南京出发！
    沈若茜想着大哥和六哥知道她会日语时的表情，思绪，忍不住飞回几年前。
    军校不收女孩子，更不收她那种十几岁的孩子，因此大哥给她找了一家医学院。
    这事儿，除了几个哥哥，无人知晓，而她，就是在哪里认识宫本陌和杨凌师兄的，而她的日语，就在在那几年，跟宫本陌学习的。
    那几年，她每天从早忙到晚，日子过得很充实，也很累，三年前，他走了，自此，再没消息。
    不过就算有消息，那又如何，如今，消息是有了，可是，他们终究注定站在对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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