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就婚了

    
    问路的女人，背着大大的肩包，身轻如燕，擦身跑过时，周柏灿连头都没回。
    多年前，曾经认识，多年后，大多都不愿承认以前有过交集。
    过了马路，他还沉浸在惊鸿一瞥的冲击中。
    一个沉匿许久，不能被提起的响亮名字，叮咚一声，又浮上心头。
    他沉着一张脸，快步走进小区，在电梯口遇见一位老太，胸前挂着银行卡那么大的佛牌，心想怎么跟他妈的佛牌那么像，别说那身形和穿衣风格也很像。
    可是他妈不可能来婚房，因为她没有钥匙。
    “温亮亮？名字方方正正，沉稳有力，只是笔画少了点儿。”老太将帽檐往上一提，摘掉太阳眼镜，将手机拉远去，总算看清屏幕上的字。
    周柏灿回头再看一眼，果然是自家老妈。“妈，你怎么在这里？”
    偶遇儿子，周老太甚感意外！楼道里讲话不方便，两母子坐电梯回婚房去。周柏灿第一次听到，婚房要重新装修的事。
    他觉得没必要，“装好了也不见得用得上，白费那个功夫干嘛呢？装修的时候，又要在附近找空房子，放旧家具，你们知不知道有多麻烦？”
    周老太耐心解释：“哟，儿子，话不是这么讲的，你妈帮你跟宁宁谈好了，她下半年把通告赶完，明年开启造人计划，现在装修刚好能赶得上。你得想想，你奶奶90高龄等得焦虑啊！”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他的脸色，好不容易把他劝结婚了，她一直都很注意分寸，给他们夫妻俩留有足够的空间，从前这些事，她总是特别识相，一点都不触碰，把婆媳关系处得妥当。只是现下，时势所逼。
    “你也知道妈妈，给你们的自由度很高，但是我婆婆强迫我呀，都快把我逼成抑郁症了，我迫于无奈，把老人家的意愿反馈出来，是宁宁主动配合我，你别误会我欺负她！”
    周柏灿烦她喋喋不休，絮絮叨叨，还一路尾随他来到杂物房。
    周老太眼看他从橱柜里捧出一瓶洋酒，猜着问：“跟方世淇他们喝酒去吗？”
    提起他的同龄朋友，她不免有点郁闷，大多都生孩子，就他过得像光棍，老婆常年不在身边，她只是轻飘飘地说一句：“你要多向人家取经，怎么生的儿子，你奶奶要求简单，就想要个慈姑丁，继承城隍庙，一发中的，以后省事多了！”
    周柏灿真的很不耐烦周老太，总把自己的意愿，像枷锁绑在他身上，结婚这样，生孩子也一样，“这还叫要求简单？你们做事越来越霸道，还给我先斩后奏，周师奶，我再次提醒你不要插手我跟王宁宁的事。”
    有些话，结婚前，他就讲过，“为什么一定要我的儿子继承城隍庙？我爸是长子，他没继承，给叔叔继承，叔叔有儿子，按照一脉相传的传统，应该轮到堂弟、堂弟儿子继承去，为什么非要搞到我头上来呢？我小时候，你不是看不起那座庙，打死都不让我继承吗？”
    周老太被他呛得厉害，脑筋一下子打结，好半晌才回过魂来，“天啊神啊，我没瞧不起那座庙，还不是因为你叔叔说你有当明星的命吗？你们周家和你姥爷柏家没出过大明星，所以……”越说越心虚，她确实想自己儿子做小鲜肉，被女粉丝仰慕。
    但是陈年旧账就别翻了，反正他最后不也是没听她的，当程序员去了。
    “你奶奶说长子继承才能延续香火，鼎盛不灭。当年我欠她一个长子继承人，让你过上自由的生活，她现在非要揪着在有生之年安排个长子继承去，我也没法子呐。过年的时候，你也听到，她为了达到目的，怂恿你包二奶生私生子呢。”
    周柏灿想起那一幕，忍不住笑出来。
    最搞笑的不是奶奶怂恿他包二奶，而是奶奶让庙里的老道士解签算卦，测他今年有没有生子运。
    老道士将八卦阵排开，翻了翻老黄历，舔了舔手指头，脸色忽然阴沉，“少爷今年有大劫，凶多吉少，乃短命之兆，但不是无解，只是化解的方法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