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风和畅,秋高气爽,青云宗诸峰从山腰分出一道线来,山上郁郁葱葱,山下金黄一片。一处断崖前,一个姑娘正对着高耸的崖壁发呆。/p
“陈玉,你究竟要干什么?”辛采薇有些生气。/p
“师姐,你就带我上去嘛?”陈玉嗲声嗲气道:“会心亭灵气盎然,师姐,你就不能带带我么?”/p
“那你自己上去不就行了。”辛采薇冷冷道。/p
陈玉吐吐舌头道:“我要是能上去,还用得着在这里缠着师姐么?好姐姐,你就带我上去吧。”/p
“不带,自己修为不够,你怪谁。”/p
“那好,那好。”陈玉一本正经道:“我去告诉师父,让师父帮我送上去。相必她老人家一定会支持我去会心院的后院的,毕竟会心院就那几位师兄,师父自然也不会多想。”/p
辛采薇皱了皱眉,陈玉这小丫头就是太任性,于是,从袖中飞出一条白绫一下缠住陈玉的腰,辛采薇纵身轻跃,带着陈玉凌空落在了高崖之上。/p
陈玉满心欢喜道:“我要是有师姐一半的修为就好了。师姐,你说,那人还来么?”/p
“就你大舌头,那人来不来和你有什么关系。”辛采薇教训道。/p
“哎呀,我不是想要吃他做的桂花饼么?”陈玉拉着辛采薇的手笑道。辛采薇两个月来每日都在会心亭修炼,修为却止步不前,是修为变难了,还是心便乱了,她找不到答案。只是她放在青石上的食盒消失不见,会心亭里多出两行字,她便知道,那人想必是在躲着自己。“乘月照明镜,会心妄自观。”/p
“哎呀。”陈玉突然又喊了起来,“我早该想到,那人便是陈砥。师姐,是不是?会心院就他一个新弟子。是不是师姐?”辛采薇并不答话,默默向前走去。/p
二人来到会心亭,转过一个青石,便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个白衣修士,气质倒还算儒雅,竟然独自一人躲在青石后面,背着风,撸起袖子,正美滋滋的啃着一个烧鸡。/p
陈砥突然看到二人到来,他认得辛采薇,更认得陈玉,一时间惊愕不已。慌忙把油乎乎的手背到身后,连烧鸡一同藏了起来,可惜嘴中还塞满了鸡肉,嘴巴的油都来不及揩干净。陈砥又惊又怕道:“你你你,你想干嘛?”/p
“我我我,我能干什么?”陈玉见到陈砥满心欢喜,“你背后藏得是什么,快给本仙子拿出来。”/p
陈砥慌忙后退两步,他第一次见到陈玉便被赶到了水里,不禁心有余悸。陈玉笑道:“男子汉大丈夫,还怕一个弱女子。那日的事情,我们一笔勾销怎么样?”/p
“我和你又不熟。”陈砥小声嘀咕道。/p
“一回生二回熟嘛!你看,我们都见第二回了。”陈玉说着上前去,扑着面前的空气道,“好香啊!快给我快给我。”/p
陈砥无奈的拿出烧鸡,用两片荷叶包好,这只烧鸡已经被吃了一半。陈玉倒是真不客气,轻轻拧下一个鸡腿,边吃便道:“真好吃,你是怎么做的,和平常的叫花鸡吃着味道大不相同啊。”/p
“那是当然,关键就是于我独家秘制的材料。”陈砥得意的道,说着一伸手快如闪电,手中匕首已经切下一片鸡翅插在刀尖,陈玉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陈砥将鸡翅递给辛采薇,柔声道:“你,也尝尝,用了不少材料才做成的。”/p
辛采薇有些不好意思,但看着陈玉吃的那么香,反倒是有些盛情难却,便轻轻的拈了下来,刚一入口,便觉得口味香美,真是她吃过最好吃的烧鸡。陈砥喃喃道:“我只今天来了一趟,便,便被你们撞上,还真是有缘啊!”/p
“此处本就是你们会心院之地。”辛采薇轻轻道。/p
“听说,你的剑法名满青云。”陈砥突然笑道:“能不能讨教两招。”/p
陈砥两个月来,日日修习剑法,早就技痒难耐,又不能和院内师兄切磋,今日遇到辛采薇,便想讨教一番,看看自己的月照剑法威力如何。/p
辛采薇会错了意,陈砥一战胡烈,早就名声鹊起,又在深夜力战三名黑衣人,宗内传的有声有色,甚至有人说,陈砥是欧阳宗的儿子,早已得到了教尊大人的亲传,毕竟教尊大人一直都很喜欢会心院,更是对欧阳宗偏爱有加。辛采薇皱着眉头,冷冷道:“赢了我,你就能名满天下了么?”/p
“你不要总是皱着眉头。”陈砥轻声道:“听说容易长皱纹。”/p
辛采薇见陈砥不回答她,反倒关心起这些无谓之事,心中对这个人真是琢磨不透。辛采薇剑法造诣很高,在青云宗仅次于齐浩师兄,也不禁好奇这个陈砥到底修为如何?/p
“既然你想比试,那就来吧。”辛采薇说着,抽出佩剑。辛采薇的剑名曰柔晴,剑身细长,剑柄镶嵌一颗红石,据说,静淑院徐长老有两柄剑,一把柔晴传给了辛采薇,另一把青秀剑,传给了陈彩琪。/p
辛采薇始终面无表情,冷艳惯了的人,似乎已经忘记了笑容。柔晴剑剑身细长,包藏剑锋,寒气逼人。一旁的陈玉抱着肚子笑道:“好你个陈庆之,你就等着被打的抱头鼠窜吧,师姐,定要好好教训这个狂妄的陈石头。”/p
陈砥又是兴奋又是激动,擦干了手,抽出无为剑,目视着辛采薇的双眸,笑道:“会心院陈砥,请赐教。”/p
月照剑法配合御风神行的身法使用起来极为精妙,陈砥突然向前冲出,只留下一道残影,下一秒出现在辛采薇身后,一道剑气画出,然而剑气扑空,辛采薇也消失不见。陈砥精神力早就修行的异常敏锐,无为剑立刻向左侧凭空刺去,却被辛采薇剑身挡住,无为剑无锋,不能近身攻守,陈砥旋即向后一退,转而飞身一纵掠过辛采薇的头顶。陈砥施展出一招飞星逐月,在空中发射出数道剑气从天而降。/p
辛采薇早有防备,身形一闪,又躲过剑招并消失不见。此时陈砥稳住身形,他似乎早就看出辛采薇的动向,一招荡剑式,又向左侧发出十几道剑气,彻底封住了辛采薇脱身的退路。辛采薇根本不作理会左手握紧剑鞘在空中舞动一周,瞬间便抵住了陈庆之的剑气,辛采薇剑身一转使出凌云一剑,一道凶猛无比的剑气横扫过来。/p
这一道剑气横扫过来,范围波及之广,根本无法闪避。陈砥突然向空中掷出无为剑,剑影分成十二支,这一招用的是蜀山宗的御剑术,十二支长剑飞入空中,形成一道直线猛然插入地表,在陈砥与辛采薇面前炸裂开来,恰好隔绝了辛采薇横扫而来的剑气。/p
陈砥右手一挥,无为剑回入手中,接住无为剑的瞬间,陈砥身体飞速前进,一招撩月式,纵身冲向辛采薇,辛采薇轻柔的舞动长绫飞速向前裹住无为剑,并将陈砥包围在内,长绫之中,无为剑势减弱,但陈砥手持无为剑仍旧冲了过来,辛采薇向后一仰,与陈砥相视而过,陈砥剑身一转,斩断了半截长绫破了辛采薇的裙带。/p
长绫飞在空中,陈砥抓住长绫,衣缕飘香。陈砥见辛采薇的裙带被斩断,担心会令其出糗,便说道:“我看今日便到此为此吧?”/p
“不行。”辛采薇道,此时的辛采薇斗志已起,自己的剑术难道还不能胜过一个刚进入宗门的弟子。/p
此时辛采薇周遭渐渐散发出青色的电花,然后反手攻出四剑,剑气横越而去,让陈庆之忙于躲闪,自己则一跃飞入空中,突然间,天空电光显现,柔晴剑上剑气纵横四溢,这便是凌云剑法的碧云天光剑。辛采薇傲立空中,剑身突然下行,一道巨大的剑气带着千钧雷电从天而降。/p
陈砥暗叫不好,感到这股剑势极为强横,怕是难以硬抗。陈砥此时已经躲闪不得,只得先散出一道精炁融在周身,化作结界以防不测。然后剑身轮转,使出六御剑阵。六御剑阵乃是青云剑法的防御剑法,剑影分成六支横在身前,陈庆之激荡起浑身金色的精炁融入进六御剑阵之上,形成了一道金黄色的屏障,喊道:“无极六御剑阵。” /p
电光火石之间,似乎胜负已分。辛采薇缓缓落到地上,微微踉跄两步,面色不改,显示精炁有些损耗。陈砥显然是更不好受,半跪在地上,瞪大眼睛,半天方才呛出一口白烟,浑身衣服有焦灼之色,“幸好无为剑乃是凤凰木所制,能够吸收电光,隔绝雷电之势,不然这手也废了。”/p
“这回你知道厉害了吧?”陈玉钻出来嘲笑道,“让你不自量力,师姐可是才用了三分力而已。”/p
“哈哈哈。”陈砥抖擞精神,大笑起来:“我认输,但是,我还有许多剑法没有使出。”说着,从食盒中取出一壶酒,一口喝下。/p
陈砥站在崖边,看着远处风景,败也败的豁达,大笑道:“横剑秋风图一醉,卧看青云万里山。”/p
陈玉站在一旁,看着陈砥夕阳下的背影,不禁羡慕道:“没想到你还是个诗人。”陈砥回过身来,一把将酒壶突然扔向辛采薇。/p
辛采薇下意识的接住酒壶,比试之后,确实有些口渴难耐,但是她却从未饮过酒。陈砥笑道:“这就乃是山西五谷酿制,听说高寒之地产的五谷最是驱寒。其中,放了不少蔗糖,梨汁,香甜可口,不会醉人。”辛采薇闻言,便轻轻酌了一口,入口香甜酒味很淡,不觉又猛饮一口。陈玉也耐不住了,眼巴巴的看着师姐,抢过酒壶,喝了一口。/p
不会醉人,值得是对陈砥这个草原上的少年,常喝马奶酒的他自然酒量很大,这壶被他命名‘五谷露’的酒,的确口感不错,但却后劲十足。不多时,辛采薇陈玉二人便卧倒在青石之上。/p
无奈,陈砥只得脱下道袍为辛采薇盖上,坐在地上背椅青石,山中夜凉,温度渐渐降低。陈砥看着睡在石头上的二人,这样下去必定会着凉。于是,陈砥缓缓聚炁,由体内冉冉发散出了金色的气息慢慢延伸将青石覆盖起来。幸得陈砥月照诀的运功方式,能够不断散发精炁,又不断补充,借着此处浓郁的灵气,陈砥倒也吃得消。/p
第二天清晨,当陈砥醒来,便发现二人已经不见了,他的道袍也已披回自己的身上。想必二人是不好意思相见便悄然离去了,陈砥也不去细思,于是便匆匆起身往回走去。/p
临近院门的时候,陈砥突然便被一个道友喊住,那道友面色凝重走近说道:“此处往北走,有一条河,过了河穿过参差崖有个山神庙,彩琪师妹正在那里等你,速去。”/p
“你认识彩琪么?”陈砥看到如此神秘,那人言语中又有急切之色,急忙问道:“不知所为何事?”。现在天刚微微明,流云峰的山路上空无一人,彩琪怎么会要在这个时候约我见面,陈砥暗思道,莫非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转眼间,那人便已经匆匆离开,消失不见了。/p
陈砥来不及犹豫,如若彩琪妹妹有什么危险,自己必将后悔终生。于是按那人说的路线便去一探究竟,万一彩琪遇到什么麻烦事情,自己说不定也可以帮衬一下。约莫走了半个时辰,陈砥终于来到那个山神庙,山神庙在青云峰脚下,正坐在一个天然的石崖之内,庙宇已经有些破旧了,看来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陈砥突然看到一个身着白衣道袍的人躺在那里,腹部满是殷红的血,将衣衫染透半边,便慌忙跑过去查看。/p
姣好的面容已经没有半分血色,陈彩琪安静的躺在那里。究竟为什么,殷红的血已经凝固,印在彩琪雪白的裙子上。陈砥跪在地上,世界仿佛突然的静止了,究竟是为什么,陈砥傻傻的看着彩琪,她的秀发在微风中显得有些凌乱,陈砥紧紧握着彩琪的手,冰凉彻骨。/p
陈砥突然觉得心已经不在了,这便是心痛到深处的感觉么?他的眼泪止不住的流着,却哭不出声音,浑身颤巍巍的,难道真的已经死了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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