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有隐疾

    
    “下课我去找你。”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在四班引起轩然大波。
    尤其和顾昭关系近的奚倩和陆峰，两人甚至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个人。
    不过仔细想想就明白，哪怕是再亲近的关系，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秘密。
    得到答话后，顾昭在四班班主任吃人的眼光中溜之大吉。
    她之前从来没有去过七班。三中教学楼的建筑比较独特，大概是为了突出特点，整体呈环形状，又阳阴两面对称，中间以及两侧是一条贯通南北的冗长走道。
    高三整个年级都在三楼，一到六班在阳面，七班被安排到了阴面。
    阴面夏天凉快，冬天却是很冷，暖气不暖，阳光不足，实在不是学习的好地方。
    学校也是偏心，唯一一个在阴面的班级，正是按成绩排下来，吊车尾的七班。
    可见在什么地方，都存着一些不公平的规则。
    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尽头，楼下有两棵樱花树，现在不是花期，茂密的枝叶盖下一大片浓荫，气息清淡，尽管只有叶子，也惹人注目，等到了春天还不知道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顾昭走得很不舒服，总感觉右腿有些奇怪，只当是昨天受伤，因为上药的时候，她看到膝盖青了一大块。
    七班已经上课，顾昭站在后门悄悄往里看，一眼就瞅到了后排空着的位子，她心下了然，弯腰潜伏进去。
    讲台上的女老师闭眼讲课，顾昭毫无阻碍地坐到空位上，正松口气，见同桌侧头一脸惊讶地看她，还好脾气地假笑了下。
    谁知道同桌居然激动地抖了抖。
    顾昭心想大概是自己脸上的伤吓到了对方，加之不清楚徐清欢和她的关系，干脆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
    所以，她也就没有听见周围人的议论声。
    【哎，徐清欢这是怎么了？】不知道是谁先写的纸条，经过几人接手，最后传到了吴然那里。
    女生打开一看，嘴角带起幸灾乐祸的笑容，提笔唰唰几下： 【害怕被老师发现吧，不过她可真大胆，居然敢坐在李鑫的位置。】
    【呵呵，还有她不敢的事情吗，不是连薛婷那种太妹都敢揍嘛！】
    【那是别人帮她，勾搭上一班的杨浩宇，也不知道杨浩宇看上她哪一点。】
    最后面画了一个笑脸，讽刺意味浓重。
    吴然看了几眼，将纸条揉成团，塞到桌洞里。
    女老师拿着书本声情并茂地朗读课文，“《致橡树》——舒婷。”
    “如果我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如果我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
    ……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
    足下的土地。”
    阳光正暖，微风不燥。
    ＊
    顾昭不知道七班人的暗潮涌动，她睡得很舒服，还做了一个美滋滋的梦。
    梦里她穿回自己的身体，并且遇到了昨天那伙人，于是大展身手，将七八个大猪蹄全都踩到脚下，尤其那个纹青龙的男人，踩得青龙都看不清了。
    徐清欢感激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并红着脸夸奖她真厉害。
    梦里顾昭好像没有不喜欢和别人接触的毛病，她得意地挺胸，面上冷静，心里骄傲得一批。
    正此时，旁边店铺突然发生爆炸，巨大的声波冲得顾昭脑子一团浆糊，她下意识把徐清欢护在怀里，不知道哪儿飞来的碎片砸到了她的后背，恨不得把脊椎给砸断。
    “徐清欢！你给我起来！”
    穿透耳膜的声音把顾昭从美梦中拉出来，她睁开眼，李鑫的第二个巴掌正好糊到身上。
    顾昭：……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的场景？
    眼前的女生有着比顾昭大两倍的身躯，见她醒来，立刻挑眉斜嘴：“哟，徐清欢，醒了啊？”
    “你有病？”顾昭冷笑道。
    “我有病？你这坐了别人位置，还不让别人叫了啊！”李鑫掩面惊讶，她和薛婷那种冲动的人不一样，作为学生，她永远都知道怎么做才不会触及底线。
    顾昭皱眉，她视线往李鑫身后一瞥，不想就看到站在那儿的徐清欢了。
    也不知道站在那儿多久，女生抿着唇看她，眼神焦急，对着顾昭轻轻摇了摇头。
    顾昭眉头皱的更紧了，恨不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她看不上徐清欢的受气包样子，也不根本打算听对方的。
    她从原地站起来，对着李鑫好脾气地笑了笑，然后伸手，高抬，瞄准——啪！
    礼尚往来的一巴掌。
    唯一不同的，顾昭力气大，这一下也没有刻意收敛，导致李鑫直接被她拍得差点磕进垃圾桶里。
    空气都寂静了几分。
    门口站着的徐清欢一愣。
    下一秒，她直接闯进来，拉起顾昭的手开始往外跑。
    顾昭被她带得一个踉跄。
    但她到底没有和徐清欢对着干，任由女生拉着她离开。
    “卧槽那是谁，这么漂亮！”两人走后，白依依赶紧把李鑫拉起来，旁边围观的男生激动地声音都高了几分，。
    “不知道啊，没见过。”
    “那不是四班的顾昭吗，徐清欢居然认识她？”
    旁边的人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朋友是四班的，他说班里人都不敢惹顾昭。”
    “吹牛吧……”
    ……
    ……
    众人议论纷纷，不过这些话离开的顾昭和徐清欢注定不知道了，两人跑下了楼，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
    顾昭瘸着腿走路，没有上来就说正事，而是汇报了一下身体状况：“你这腿好像受伤了，我今天走路不太舒服。”
    前面的人脚步一顿，半晌说了句：“我本来就是一个跛子。”
    顾昭一愣，立马抱歉：“对不起。”
    徐清欢坐到树下的台阶上，闻言摇摇头：“没事，我不在意。”
    顾昭看她的确不在乎，便一屁股坐在徐清欢身边：“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对不起，把你牵扯进来。”
    顾昭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哎不是我说，你这是惹了多少人？”
    徐清欢抿抿唇：“我没有惹他们。”
    “昨天那些男人是因为我……爸借了高利贷，跑了，第一次的人……我们有点矛盾。”
    顾昭点头表示明白，但还是有些头疼，突然间，她想起一件事情，“你现在是住在奚倩家里？”
    “嗯。”
    “我不确定什么时候会换回来，今天下午你回我家。”顿了顿，顾昭接着说，“把你奶奶也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