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奈良山

    
    我低着头，望着地板，复又抬起头道：“其实那荷包就是我的。那荷包上绣的本就是那只红嘴仙鹤。是我在悠悠谷时，一个被施了法术不能开口说话的小仙赠予我的，她大概是在提醒我，给他施法的那人是庆佘。因那荷包里装有的香料和那庆佘上神平日里所用的香料，是如出一辙。即使不能说明那庆佘上神就是什么北寒卧底，但我知道那庆佘上神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人。今晚这事，我想，确实是蜇烦和辛月想要借机陷害我们，但他们万万想不到，也会将庆佘上神搅和了进去，更是产生了他们之间的敌意，不过，有了他们两互相斗来斗去，不管谁输都对上神有利。”
    纪颜盯着我看了半晌，在宋銮背后悄悄用手势给我竖起了个大拇指。
    宋銮开口道：“既然早知那庆佘有问题，为何才将此事告诉我？”
    我委屈道：“我是怕上神又像当日我揭穿纪颜身份一样，非但不信我说的，还将我所说的话都告诉那庆佘上神，要是真到了那时候，潋仙可是真没活路了。”
    纪颜微微笑了笑，露出了他那尖利的小虎牙，道：“你在金銮殿待久了，做事倒比以前妥帖了许多。不过，你既是上神身边的人了，上神又怎么可能不为你着想呢？”
    “上神可否准我明日回悠悠谷，找到那被施了法术的小仙，再好好问清楚事情的缘由？”
    “这几日，外面太乱，你还是好好在奈良山里待着吧。”他淡淡道。
    殿中的香炉正冒着一丝丝的香烟，窗外的榕树影子迎风摇曳。
    第二日，我刚出门就遇见了拿孟持和他身边的小神铸子。我微微行了个礼，意在答谢他昨日站出来替我说话。他背着手，望着金銮殿的牌匾，道：“金銮殿。”
    我道：“孟持上神是来找我家上神吗？”
    他笑了笑，道：“没错，确实是来找你家上神。”
    “那我现在就去通报上神。”
    “不用打扰你家上神了，以后就是一个屋檐下的人了，不用这么客气。”
    “啊？”
    我正疑惑，迷糊老儿出来迎道：“孟持上神来了，我家上神命我给上神收拾出来的偏殿，我一早就收拾好了，上神快里边请。”
    只见他们二人向我所住的偏殿旁边的一间走去。我忙问纪颜道：“这什么情况啊？”
    “这孟持上神本来就是咱们奈良山的常客了，这不，因坤迟上神挽留，便让孟持上神在奈良山暂住一段时日。”
    “可是，为什么要住这里啊？”
    “不知道，据说，是点名了要住在这金銮殿的。”
    “该不会是我偷吃了他的东西，特地跑来报复我的吧？”我抓着下巴道。
    这孟持上神来后，日常起居皆有迷糊老儿为其打理。吃穿用度，与宋銮并无什么区别。我原想着剧本里这孟持和宋銮并不多熟。可从孟持住在金銮殿这一段时日，渐渐让我有一种他们其实是亲兄弟的错觉。这宋銮话少，孟持话多。也许是二人互补的原因。关系可好，二人还整日在殿内品茶，只留我一人孤零零地在殿外闻着茶香。
    这孟持所住的寝殿与我的寝殿只有一堵墙的距离。有时候，我坐在自己的床上，都能依稀听见他与铸子的谈话声。于是感叹着这金銮殿的隔音效果做的实在是太差了。一日，我不当值，正躺在床上睡觉，美梦尚未开始，我便听见那铸子的声音，只听他道：“上神，咱们西山的小仙也不少吧，真不知道上神怎么会喜欢上那小花神！”
    我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细细听去，但听的并不真切。我便跑到那堵墙上，将耳朵贴在墙边，只听那孟持道：“你懂什么，那丫头与别的小仙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啊，我看啊，她根本就是一个爱吹牛的小毛丫头，还说能把我变成奈良山河里的王八，真是蠢。”铸子叹道。
    唉，真是乌鸦站在猪背上，我摇了摇头。
    “你还好意思说他，是谁听信了旁人说的喝了奈良山上的河水能强身健体，永葆青春这样的蠢话，下次出去别给别人说你是我身边的小神了。”
    “上神，我也不是听别人随意说说嘛。可那小丫头确实说了您爱捣乱，话多个不停这样的话。可她以前与上神素未谋面，又为何会这样说呢？定是哪个小仙聊八卦时说你被她听了进去。”
    “我真的话多个不停？”
    “呃...有时候确实是。”铸子不好意思笑道。
    “话多不好吗？若是整日不说话，那还有什么意思？”
    “可能，奈良山上的小仙们比较喜欢话少的吧。就像宋銮上神那样的啊，这奈良山上的小仙都被宋銮上神迷得神魂颠倒。即使宋銮上神整日里不说一句话，只要往那么一站，那看她的小仙定是多了去了。”
    “那你觉得潋仙喜欢什么样的？”
    “她？定是喜欢宋銮上神那样的呗，每次见她在宋銮上神身边时，她就乖得像个小猫似得，我都看不下去。宋銮上神是不知道，她私下里可像极了我们西山的母狮子呢。”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愤愤地跑回了床上。
    这么说来，与剧本里的剧情倒是一样了。这孟持对我是一见钟情？可他大费周章的跑到金銮殿住该不会就是为了我吧？唐潋仙啊唐潋仙，你的面子还真大。可怜了这些万年的男二了，设置他们的存在大都是因为作者想让女主多一份备胎。错杂的三角恋和错乱的感情纠葛更能牵动着万千观众的心。可偏偏巧了，我对这孟持就如同剧本里的唐潋仙对他一般，并不心动。
    我出了门，思量了半晌，决定敲敲那孟持上神的门。铸子打开门，见我伫立在他面前，愣了一愣。
    “你家上神在吗？”我温柔道。
    他两眼转了一转：“在的。”
    “我有事找孟持上神。”
    他向殿内看了看，又看向我，示意我进去，我进去时方见到那孟持正一本正经地坐在案几上看书。
    我笑道：“原来孟持上神也喜欢读书啊。”
    “嗯。”他冷冷道。
    我顿了顿，“上神看的是何书啊？”
    “看的是...”他将书翻了过来，偷偷瞟了一眼那书卷上的字。他又咳嗽了两声，冷冷道：“有事吗？”
    我猜他定是不认识，根本答不出个所以然来。这孟持自幼贪玩，不好学，定是连字都不认得。
    “也没什么事啊，就是来看看上神在做什么。”我又望着铸子道：“你怎么在这里，不去喝奈良山上的河水啦？”
    “你！”，他欲言又止。
    “上神要在金銮殿住几日啊？”我问道。
    “看情况。”
    “奥”，我点了点头。
    “上神为何对潋仙如此冷淡，莫非上神还在因为百仙大典那日我偷吃了上神的晚膳而生气？”
    “我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我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那孟持迅速扫了我一眼，我端正了自己的态度，道：“那好吧，我就不打扰上神看书了。”
    “嗯。”
    我行了个礼，立马退了出去。出去后，我便快速跑进了自己的屋内。依然将耳朵贴在墙上，只听那孟持道：“我刚才怎么样？是不是话特别少？”
    “是了，看着上神对那小丫头爱答不理的样子，我心里可真痛快。”
    “那我以后都这样？”
    “呃，也不是不可。上神不应该只做到在那小丫头面前这样话少，应该每刻都像方才那样才对。”
    “你是不是嫌我吵很久了？”
    “不是，不是，铸子哪儿敢啊，就是觉得上神若整日都这样，以后自然而然地就如宋銮上神那般了，那该多好啊。”
    “有道理。好吧，你退下吧。”
    “啊，我去哪？”
    “外面玩去啊，我喜静，不喜被人打扰。”
    我在屋内来回踱步，这孟持虽然话多，但看起来倒真可爱呢。想来，要是能与他成为好朋友也是好的。
    因宋銮那日要求纪颜教我法力，百仙大典后的每日清晨，纪颜都会带我去后山练法术。我与他学了几日，法力比从前提升了不少。
    一日，我练完，正坐在草地上休息。纪颜问我道：“光学法术还是不行，要是你会一件兵器，想来也是好的。你可有想学的兵器？”
    我道：“兵器？都有什么？”
    “比如，剑、刀、斧、叉、矛、钩、锤、匕首、短剑、鞭...”
    “你觉着我适合学哪个呢？”我问道。
    “女孩子还是学点匕首之类的小武器防身比较好。”他道。
    “可是我总觉得匕首太没安全感了。若是和别人正面对打，拿个小匕首出来岂不是连气势都没有。”
    “那你想学那种？”
    “我想学剑。”
    “奈良山这么多兵器你不学，你偏学剑？”
    我愣了愣，好怕他的下句就是“上剑不学学下剑，铁剑不学学银剑。”
    “为何不能学剑啊？”
    “你不适合。”
    “那，我学鞭吧？”我问道。
    “你可喜欢？”
    “想来学起来比较容易，拿着鞭乱甩就是了。遇到敌人也好对付，站在远处我就可以开打，若是打不过，用鞭子把他勒死也是可以的啊。”
    他摇了摇头，一脸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