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用很累很麻烦就可以成仙

18.幽荧

    
    红色的孔明灯在黑夜中飘着,腓腓姿态优雅地跳着追它。
    最终灯停在一个红砖小院的墙头。
    门没有锁,边淮推门而入。
    “这里好像闹鬼的地方……”寸心紧紧拽着溪北,溪北把她搂在怀里。
    “不锁门不怕被偷吗?”连吞问。
    “不怕你偷东西,只怕你送东西进来,”边淮说,“你一个人进来,别的人在外面吧。”
    “本来也不想进去……”寸心嘟囔着,跟溪北站在小院门外。
    无名已经不信边淮了,坚持跟进院,又进了屋子。
    这屋子与段家机关兵器、魏家金银钱财、连家古董字画不同,又有自己的特色,布置得如同婚房,放着不少女人用的东西。
    胭脂水粉,绫罗绸缎,丹药草药,柜子里也都是丹药方子,窗边点着一排长明灯。
    边淮给灯添过香油,又打响指,点燃屋里其他的蜡烛:“白天整个院子都埋在沙子底,没有寻踪术是找不到这里的。”
    连吞自觉去取屋子中间的密匙,拿出来拓印:“‘万里寻踪’不是明镜山的法术吗?我记得是连彩蝶用来逃命的。”
    边淮说:“留一件贴身的东西在这里,比如自己的真火,想找来时,其他的真火就能像磁石一样与它互相吸引,万水千山,一往无前……连彩蝶是靠这种吸力逃命的,估计留在别处的东西和他身上带的东西渊源很深,所以才能跑得那么快。”
    连吞点点头:“我还以为他是有什么傍身的法宝,毕竟那天缪夫人都没拦住他。”
    “那是因为连秀的两把剑之间也有寻踪术,所以锐不可当。”
    边淮站在窗边,掏出一个荷包,放进柜子。
    “走吧?”连吞问。
    “缪夫人离开连家之前,剪下过一缕连珠的长发,我已经将它在这里,以后你告诉连珠,入主边家后,只需要取一根发丝,化作飞鸟来寻就行了。”
    连吞出门:“珠儿也会寻踪术?”
    边淮检查了一遍房间,确认没有多东西:“她曾经上明镜山为连彩蝶医治过伤情,想上明镜山,必须有寻踪术,否则明镜绵延千里,如同迷宫,谁也找不到明镜山的所在。”
    连吞捏着荷包:“她怎么会没有同我说过?”
    “被取走记忆了,”边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拿云手是怎么见到她的吗?连大公子把她送过来,让我送她去明镜山,因为连彩蝶给家里送了信物,说除魔时被重伤,需要医治,我就教了她寻踪术,结果她回来后根本不记得连彩蝶受过什么伤,说只见了一面就走了。”
    连吞连连摇头:“连彩蝶可能自己都已经入了魔道,还除魔?”
    边淮又检查过院子,确认没有留下什么。
    连吞看他这戒备样子就气:“你查这么细也没用,我们又没有人会万里寻踪,从来只有你套别人,没有别人套你的。”
    无名第一个出院子,发现溪北和寸心两人正在拥吻……
    边淮就和没看见一样,摸着怀里腓腓,连吞打断他们:“走了走了,先把寸心借我一用啊。”
    寸心红着脸道:“你又要干嘛?”
    “让边公子教你一个寻踪术,我们好上明镜山。”
    边淮脚步一顿:“你真的要去?”
    连吞:“广厦都捅穿了,你还觉得我闹着玩是怎样?”
    “就算想上,没有信物也不行,我当初白身进山,白身出来,就连拿云手去送药,也是他们山上弟子来接,不要指望我能带你上去。”
    “放心吧,我们有明镜散人的信物,够不够?”
    边淮猛然想起:“还魂丹在她体内?”
    寸心与溪北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行,”边淮给腓腓顺毛的速度都放慢了,“袁若渴已经飞升了,她的信物按理来说已经没用了,就像人死如灯灭。”
    “试试呗,”连吞像看财宝一样看寸心,“就算寻人寻不到山上去,这座山不算明镜散人的私产吗?连彩蝶能把两把剑绑在一起,你不能把丹药和山绑起来吗?再说寻人要是能直接寻到天界去,那我就更省事了。”
    边淮又说:“那你拿什么换我的寻踪术?”
    连吞冲腓腓使眼色:“以后交给别人你不放心,给我一个大夫,肯定没问题吧?只要我不死,它就吃香的喝辣的。”
    “腓腓不能吃辣,吃辣会哭……”边淮看着连吞,看了半天:“你真的是认真的?”
    “你觉得呢?”
    连吞又重复道,他张开双臂,在这广阔的天地间,风沙扬起深蓝的广袖。
    “我有无名,有寸心,等新的五行丹炼成,就又有了一位化神修士,如今大陆上有几位化神修士?明镜散人之后,上阙一个都没,下阙尚有一个,可惜不问世事,你觉得我若做不到,还有谁能做到?”
    回去后众人又休整一日,带着寻踪术,离开了这个名叫“边府”的大红棺材。
    那晚之后,寸心曾问连吞:“下阙真的有化神修士吗?”
    “传说中有,”连吞回答,“我也没见过,从来没见过化神修士出手,谁敢去试?”
    “我猜化神修士一定是举手投足能毁天灭地,”寸心说完,又想,“那明镜散人还是个善人,不但收徒,还不插手凡间俗世。”
    溪北:“如果她是好人,就该插手除魔。”
    无名:“都不一定,化神修士说不定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
    众人:“?!”
    无名淡然一笑,羞涩地拽了拽蒙面巾:“我离化神境界确实很近,只差薄薄的一层,但是也停在这里好几年了,一直没有参破。”
    溪北苦笑:“同样是金丹后期,我还没有摸到化神的边。”
    寸心其实不是很想讨论化神的问题,因为她的灵根虽然不如无名,但资质相当,想突破化神,有生之年是绰绰有余。
    所以很快众人就转而商量上山的对策。
    边淮告知众人:从前明镜山上没有任何防备,不过如今连秀丢了还魂丹,说不定也有布防。
    “但那里为了保密,人不多,侍从从来不出十个数,潜入很难被发现,而且山主人孟秋也是炼药师,真火还不如拿云手,不足为惧。
    “孟秋按袁若渴的惯例来,内家弟子只从外家弟子里选一人,如今选上的又是个女子,名叫常扬,还是炼药师,比孟秋又次之。
    “外家弟子在多年前都遣散了,只留下一个连彩蝶,不管在不在山上,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只有一个男子,如今在山上做管事,名叫南海珠的,是个下阙人,据说是南门家的表亲,要格外注意。”
    “嗯……”寸心还是忍不住问,“南门家的表亲姓南?从来没听说过南门家有人出鱼眼的,这人怎么回事?”
    边淮摇头:“没人知道南门家的事,这南海珠外表有四五十的年纪,与蓝霜吹一样有冰灵根,但是实力要更强,因为另一灵根是金,也是体修。”
    寸心有点失落:“本来以为有无名就能一路碾过去,结果又要费一番功夫。”
    连吞重点批评了寸心:“真那么容易,就不叫大事了,你这次要是再被发现,就是拖了大家的后腿。”
    寸心“哼哼”冷笑:“这次会拖后腿的应该是你!”
    连吞也很犯愁他自己该如何潜入。
    他本人没有武艺不说,身量还过于巨大,众人讨论再三,决定只能先把他留在山外,让溪北保护他随时撤退。
    “寸心就交给你了,遇到危险,一定一定不要冒险,不要和任何人硬碰硬,先逃出来再说。”
    溪北举起手,跟无名击掌。
    “拓印就交给你了,”连吞递给无名水球,“法术都施好了,到时候让寸心去拓,你是金灵根,不能靠太近。”
    寸心:“为什么不直接给我?”
    连吞:“无名比较可靠。”
    溪北:“你年纪还小,过来我教你怎么躲。”
    寸心学会了寻踪术后,第一件事就是给头上的珠钗施法术。
    连吞打趣她:“我说大小姐怎么带这么个成色的珍珠,原来是穷小子送的。”
    溪北教她:“你让无名也赠你一件信物,越亲密越好,最好是武器,这样出了危险先去找无名。”
    无名恋恋不舍地赠出了鱼肠剑。
    连吞看她那样子,忍不住大笑,给了她两把新刀,两面是背,刀尖如刺,背厚刺尖,形如新月,透着森森寒光,没有刀柄,只有刀片。
    “你自己铸个刀柄,不嫌弃就先拿去用。”
    无名端着看了半天:“这是下阙的兵器?有没有名字?”
    “哼哼,无名用无名,”连吞得意道,“这在下阙也是独一份,见过它们的早都死了,你占大便宜啦。”
    无名用绸缎擦了半天,铸好纯黑的合金柄,一边一把,收进乌纱帽里,终于给帽子构成了一对双翅。
    准备妥当,走了有三天,众人来到沙洲边缘,明镜前,这是无名第一次见到明镜。
    所谓明镜山,虽然叫山,实际无山,只是形似。
    上下阙的门缝,一面明镜高悬,光滑蜿蜒成太极图中间的分割线。
    明镜两边依次向外,由高到低,横竖交盖着无数弯弯曲曲的镜子,如同山脉一样绵延万里,支起一片镜中空间,从外面看去,里面如迷宫一般,毫无生机。
    再见明镜天堑,明明能感觉到明镜山的方向,寸心还是忍不住说道:“想象不出来这里面能有活物啊……”
    “怪不得上下阙之间少有通商,”无名仰望着最高的那面高耸入云的明镜,“这样商人怎么通行?”
    “翻山喽,”连吞说,“下阙有妖,飞得够高还是能翻过来的,只不过看不见镜子底下的路。”
    “打碎不行吗?”
    无名抬手敲了敲镜子,把右腰间的匕首□□插进镜中。
    插在镜中的刀没有把镜子打碎,而像是插入了水中一样,稳稳地停在那。
    “奇怪……”
    无名踩在刀柄上,垫脚,又敲了敲天花板。
    她下来后将刀□□,镜子上连伤痕都没有。
    “它就像土地和天空一样,”连吞拍了拍无名的肩膀,“你想靠喝水把大海喝干,是永远伤害不到大海的,因为它是这片大陆的一部分。”
    寸心像看鬼一样看他:“谁会想靠喝水喝干海啊,再说人喝海水会死的好吗?”
    溪北走在前面:“对面就是海了吗?”
    连吞:“你看你嘴上说不想陪我去下阙,身体还是很诚实的。”
    寸心赶紧去抱着溪北的手臂,带路向迷宫深处走去。
    连吞一路放着红色丝线,外面埋在沙洲的入口。
    无名问:“只有方向,没有路径,会不会遇见死胡同?”
    “不会,”连吞又说,“你会在大海里迷路吗?这里没有死胡同。”
    一开始寸心还转着圈地照镜子,但走了有多半天的时间,她就越来越不安,最后语气沉重地说:“快到了。”
    溪北:“怎么了?”
    “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寸心摸着心口,又顺了一遍丹田,“你们先留在这里。”
    溪北连忙握住她的手:“一定要留够力气逃命。”
    寸心点点头,无名也让他们放心,两人先走了。
    连吞在镜上席地而坐,无声地调适心弦。
    溪北则走来走去,时不时就趴在镜子上听听。
    “别瞎担心,”连吞悠闲地说,“她们两个没有我们拖累,什么事都不会有。”
    “这世上有太多的没想到,我没想到会凭空被魔修袭击家破人亡,没想到寸心竟然会被人刺破金丹,没想到她在鸣凤阁前正好被蓝霜吹撞见……”
    连吞道歉:“那次确实是我失误了。”
    “如果不是无名碰巧听见乐声,我真的不敢想象她现在在哪里,我会怎么样,”溪北疑惑道,“你自己也差点命悬一线,你就不后怕吗?”
    “人终有一死,”连吞说,“那次只是赶上霉运才会撞上,但正好无名又赶了好运力挽狂澜,如果我瞻前顾后,连这么好的机会都错过了,那就只能平平淡淡地终老一生了。”
    “这有什么不好?”溪北不解,“我毕生的愿望就是能在有生之年陪着寸心,在她身边终老一生。”
    连吞坦然承认:“而我毕生的愿望就是长生不老,飞升仙界。”
    溪北断言:“你只是还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如果单纯追求长生,你不会去救边家那些将死之人,你并非无情无义自私自利之徒。”
    两人沉默地等了两个时辰,寸心与无名逃命般回来了。
    “怎么了?”
    溪北检查过,见寸心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捂着胸口气喘。
    连吞:“冷静一下,慢点说。”
    无名似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分头行动,我刚找到藏密匙的地方,还有幽荧,没来得及拓印就被她带出来了。”
    “幽荧?”连吞惊喜道,“用来做五行丹的幽荧?你确定吗?”
    “确定,”无名说,“供在一个灵台上,上面写着名字。”
    “供?”溪北皱眉,“幽荧不是个兽类吗?”
    “不是,似乎有生命,但更像一个法器,”无名形容不出来,“我回去拿出来给你们看吧?”
    “不行!”寸心脱口而出,终于说道。
    “明镜散人还在!我看到了明镜散人!”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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