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伤口流出来的鲜血重新变成红的, 纪延才停下来。
蛇毒暂时不会有大碍, 他松了口气, 这才惊觉方才的举动有多孟浪, 忙放开握住面前姑娘腿弯的手,看见面前姑娘低垂着头,小巧莹白的耳垂通红一片, 他的面上也泛起热意,站起身不自在的立到一边,讪讪开口道:“我找到了标记,很快就能出去了, 你……收拾一下, 我去前面瞧瞧。”
说完,他走到方才找到标记的大树旁,辨认了一下附近的树木, 朝不远一棵差不多高大粗壮的树木走过去。
姜晚面色通红,低着头用帕子把小腿伤处包扎起来,然后穿好鞋袜, 伸手拍了拍脸颊,等到脸上热意消散,才站起身,想要去找纪延。
然而她刚刚站起身, 胸口突然涌起一股尖锐的痛意, 这股痛意很快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紧紧环抱住身子,面上露出痛苦之色。
纪延找到了标记确认好方向转身回来,就见姜晚蜷缩在地上,他急忙奔过来抱起她,怀里的姑娘脸色惨白,浑身颤抖,额上冷汗涔涔,像是在经受莫大的痛苦。
难道是蛇毒发作?不可能的,方才毒血已经全被吸了出来,就算发作也没有这样快的。纪延脑中快速转动,突然想起一事,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宣王让她服下的药丸发作了?是了,今日已经是第七日,她还没服解药,说不定是这蛇毒引的药丸之毒提前发作了。
想到这个可能,纪延迅速背起姜晚,往辨认好的方向飞奔而去。
姜晚被痛意煎熬,神志模糊,只感觉自己伏在一个宽广的后背上,逆着风呼呼前行。也不知前行了多久,她被人抱在怀中,有清凉的水流入口中,然后身上疼痛慢慢消散,最后全身一松,没了意识。
再次醒过来,已经是在熟悉的房间里。春杏见她醒了,忙扶她起身,松了口气道:“小姐总算醒了。”
“我怎么会在这儿?白棋呢,黑元参可送回来了?”姜晚靠着软枕,想起来忙问。
“送回来了,送回来了,二老爷已经让人送去给了县令,很快就能制成汤药给百姓们服下了。”春杏十分高兴,解释道:“是白棋送小姐回来的,说你们昨日寻到晚上才找到地方,不方便下山才在山上耽搁了一晚,可把奴婢着急坏了,正要去请二老爷带人上山找,白棋和吴婶隔壁的纪公子就送小姐回来了。”
说着,她又担忧道:“小姐回来的时候昏迷不醒,白棋说小姐在山上被毒蛇咬伤了,幸好蛇毒及时被清理了出来,请大夫来看过已经无忧了,这山上可真是危险,以后还是少往山上去的好。”
想来是担心搜山会暴露金矿,白棋把他们在山上遇到野狼的事隐瞒了下来。姜晚伸手摸了摸小腿缠上纱布的位置,若有所思,既然被及时清理了出来,那之后那阵从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几乎要了她半条命的疼痛又是因为什么?
她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问春杏道:“白棋呢,他在哪儿?”
“在外面院子里呢,我叫他进来。”春杏打开房门喊了白棋一声,然后道:“白棋照顾小姐,我去厨房看看药煎好了没。”
白棋嘴里含着没吃完的糖糕,舔了舔嘴角的糖粉,没等姜晚开口问,就说道:“小姐你之前服下的药丸毒被蛇毒引得提前发作了,幸好及时拿到了解药,这次去山上真是好险好险。”
原来是宣王让她服下的药丸毒发作了,宣王没骗她,这毒发作起来,真是锥心刺骨,让人痛不欲生。姜晚伸手按住胸口,面色发白。
见她小脸苍白,眼眸中蕴着惊惧害怕,白棋心软安慰道:“小姐别担心,这只是意外而已,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的。”
然而很快就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是在服下解药的第六日,因着治瘟疫的方子需要的药材全齐了,很快汤药制好了分发下去给全城的百姓们,正如姜晚上一世所知,这汤药很管用,服下的第二日,疫症就有所好转,到了第六日,清河县和林州周边县府的疫情都已经控制了下来,这场瘟疫开始在慢慢平息。
得知表妹和吴婶的儿子都在渐渐好转,姜晚很是松了口气,这日晚上洗漱过后正要歇息,胸口突然涌起一股熟悉的尖锐痛意,她捂住胸口跌倒在床脚。
春杏去外面倒了水回来,就看见小姐蜷伏在床脚,慌忙过去抱住她喊道:“小姐,你怎么了?来人啊,快来人!”
白棋刚从纪延那里拿了解药,偷偷摸摸从外面回来,看见姜晚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趁着春杏出去叫人,忙把解药给她服下。
屋里的动静惊动了姜云丰,他让侍卫快速去县里请了大夫来,然而大夫把了半天脉,也没瞧出个所以然,还要再让人去林州城请大夫,姜晚拦住了他。
“二叔,我没事,方才只是突然头有些晕,一时没站稳,想来是这段时间没休息好,不碍事的。”她朝姜云丰笑道。
“是吗?”姜云丰看她眉眼间确实有几分疲累,这段时间因为瘟疫的事情,她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惊吓,上山还被毒蛇咬伤了,在心里叹了口气,道:“那你好好休息,明日我让厨娘炖些补品给你补补身子。”
等到姜云丰出去了,姜晚让春杏等人也出去,只留了白棋一人,手指攥紧被子,急切问道:“不是说上次只是意外,为何这次又提前发作了?”
白棋也有些懵,结结巴巴道:“我……我也不知道,按理说不该啊……”
姜晚有些泄气,一晚上没怎么睡好,翌日白棋偷偷去山上找到纪延,说了这件事。
“又提前发作了?”纪延靠着树皱眉,原以为上次只是意外,现在看来怕不是那么简单了。
“如果每次都提前发作,那王爷留下的解药,怕是不够了。”白棋想起这件事,十分忧愁地说道。
纪延拧眉,王爷当时离开,只留下了两个月的解药,如今始料未及提前发作,只能让王爷派人送解药过来。不过半个月前,漠北部族出现动乱,皇上派王爷领兵去镇压,从漠北到这里,快马加鞭也要十来天的时间,如果姜姑娘那毒一次比一次提前发作,也不知道赶不赶得及送解药过来。
现下想这些也没用了,为今之计是快些写信告诉王爷。纪延快速写好了信,绑在他和宣王通信的海东青爪子上让它飞去送给宣王,以防姜晚的毒又提前发作,又把剩下的所有解药,都交给了白棋保管。
姜晚也一直提心吊胆,那毒发作的滋味实在不好受,第六日的晚上,胸口熟悉的痛意再次袭来,守在一旁的白棋急忙把解药给她服下。
“还好还好,这样看来,只提前了一天。”白棋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还是赶得及从漠北送解药过来的。
姜晚也松了口气,提前一天总比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一直提心吊胆要强。
只用了七日功夫,海东青就带着宣王的回信飞回来了,出乎纪延的意料,宣王在信中说他也没了解药,不过这种解药,他京城府中的景先生能制,他已经写信回了京城,制好解药后就让人送来。
纪延焦躁地揉额角,如今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剩下的解药只剩下两颗,只能再坚持半个月,而宣王写信回京城,景先生再制好解药,然后再让人送过来,这些时间加起来,远远不止半个月,姜姑娘等不了这么久。
为今之计,只有让她提前回京城。
“提前回京城?”姜晚听完白棋转述的话,微微诧异。
白棋道:“是的,如今解药只剩下两颗,小姐只有先回京城,才能在景先生制好解药后,赶得及服下。”
姜晚苦笑,“你以为我想回就能回得去么?我之所以来这里,并不是自愿,若没有好的借口,我如何……”她说到这里忽然一顿,若说借口,这场瘟疫,不就是个顶好的借口!
她脑中思绪涌动,若是能提前回京城,不仅能给继母妹妹添堵,还能快些查找出她娘当年难产的真相,而这场瘟疫,简直就是送上门来最好的借口!
“你转告纪公子一声,我想请他帮个小忙。”她朝白棋笑了笑,缓声道。
过了半个月,这场瘟疫就彻底的平息了下来,能平息的如此迅速,皇上得知是姜云丰在疫情开始之初就派人去寻了能治瘟疫的方子,对姜家大为赞赏。而后太后又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这方子的事,是姜家大小姐先跟姜云丰提的,还听说当时缺一味药材,是姜晚不顾自身安危去山上找到,还因此被毒蛇咬伤,太后亲自下了懿旨,召她回京城,想要见见她。
“太好了,我们能回京城了。”春杏知道消息高兴得不得了,见夏柳面上却没有几分欢喜的神色,奇怪地问:“你之前不是一直想着回京城,如今能回了,怎么不见你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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