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世界尽头

    
    在叶修三人进入轮回的比赛场地时，赵白跟沈司南在VIP通道入口碰了头。
    “老板。”
    “嗯。”
    “请跟我来。”
    “那位已经到了？”
    “是的，他已等候多时。”
    跟在沈司南身后，赵白来到了位于场馆正南方的包厢。顶层的看台全是这样独立的单向可视玻璃房，有直达的通道。里面的摆设很简单，四张沙发椅、茶几以及呈环绕状的数块显示屏。其中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人，五官端正，西装笔挺。单看气质，可以说是沈司南的升级版。
    赵白刚一踏入包厢，此人便开口了。
    “没想到赵先生这么年轻，有魄力。”
    “三十年前一手组建了暴风雪的吕先生才叫真正的年轻有魄力吧？我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赵白选了靠窗的那张椅子，淡定落座。
    “还是说，您已经让时间磨平了锐气……准备养老了呢？我倒是不介意接手，您手里握着的百分之二十五的暴风雪股份，我可是很感兴趣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那可不行。”吕时抚掌而笑，眼角的细纹倒是给他增添了几分平易近人。“暴风雪是我这辈子的至高杰作，我是不会将他交到外人手里。”
    赵白点了点头，“自然，是我我也不会。”
    “赵先生是个明白人。”
    身为暴风雪最有话语权的股东兼CEO，吕时亲自邀请赵白是有原因的。自从荣耀这款游戏开发出来以后，暴风雪的股份就没有过任何变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未来游戏行业的领头人只有暴风雪。那么在这种情况下能从原有股东手里达成交易，他对赵白的好奇心可不止一点两点，特别是在得知赵白的年纪不过24岁时他就更想亲眼见见此人。
    现在人也见到了，比他想象中还要难以看透。第一句问候，可不是字面意思上的夸奖。
    “咱们也别绕圈子。”赵白从大衣口袋里摸出烟盒跟打火机，在用眼神询问得到许可后抽出一支烟点燃。“我可以不夺权，你用什么来换。”
    闻言，吕时脸上依然挂着和蔼的笑意，连弧度都没有变过，但他的眼神却冷了许多。没错，这才是他找赵白的真正理由。
    据手下人的汇报，千机对外负责人沈司南在拿下李琢手中的股份后并没有停止收购的举动，他开始接触另外几个拥有少量份额的股东。
    不要小看这些百分之二、三的数值，千机目前已经拥有暴风雪百分之十的股份，在此之前李琢算是暴风雪的大股东了，虽然最大的那个是他吕时。
    李琢的放手是有理由的，他本来就对游戏行业没什么兴趣，这一点吕时自然也知晓。可他没想到在成百上千的求购者中，会是一家才刚成立的公司啃下了这块蛋糕。
    沈司南他认识，以前也打过交道，此人很有能力，只是被自家兄弟给赶出了B市。现在这人又回来了，身后还站着一个不缺资金的合作者……
    他都不知道该赞叹一声赵白眼光好，直接拿他的暴风雪开刀，还是该将此人放在敌对者的位置，商战他可没少打。
    “你想要什么。”
    “暴风雪的研发团队。”
    饶是吕时这样的业内大佬都被赵白的发言给弄得怔愣了两秒，回过神后他立马拒绝。
    “这不可能，我们的研发团队是公司的立足之本。”
    “我知道，不是让你转让，而是帮我制作一件东西。”赵白吸了口烟，又悠悠然吐出。“事实上……如果不是没有其他选择，我也不会找上暴风雪。你们在游戏开发方面已经是最顶尖的那个，但还不够。”
    “你的意思是，我们暴风雪的研发团队你还看不上？”
    吕时险些就气乐了，不管是软件研究还是硬件开发，暴风雪在游戏行业早已成为当世首屈一指，他还是第一次尝到在这方面被嫌弃的滋味。
    “没错。”赵白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但他也知道有的东西勉强不来。“暴风雪很好，它还可以更好。”
    “那你今天来的正好。”吕时靠坐在沙发上，双手交叠搭在腹部，这也是他安排跟赵白碰面的理由之一。“我们暴风雪最新研制出来的东西正好会在这一次的全明星上用出来。”
    看着吕时眼角眉梢透露出的自得之色，赵白颇有兴致地挑了挑眉。
    “既然如此，我就拭目以待了。”
    两人的谈话沈司南并没有插入其中，他站在赵白身后默默听着，如同老板的影子。
    ……
    抛开以前玩全息网游的经历，这还是赵白第一次亲临电子竞技的比赛场地，也不比一般的体育馆小多少。最大的不同就是上空悬挂着的电子显示屏要多得多。
    一般看电视直播，只能是跟着导播切换的画面去看。而在现场，每一名参赛选手的主视角，都会有专门的一面显示屏来展示，观战可选的多种视角统统拥有，此外也不乏转播的画面以及一些精彩的慢放。看现场，才是真正全方位欣赏一场比赛。
    荣耀这种电子竞技，现场和转播的区别甚至比传统的体育项目差别还要大。如足球篮球，现场那看得就是一个气氛，而这电子竞技，现场除了气氛，这全方面的显示模式却是看转播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拥有的。
    尤其是在团队赛中，一旦五个角色在五个地点捉对撕杀，那对于转播着实痛苦。虽然也可以同时切上五个画面上去，但是……转播中很重要的解说，总不可能同时发出五个声音来点评五处场景吧？到时如何取舍，那真是让人分外纠结。
    现在五对五的团队赛，也正是为了照顾电视转播，才一直没有扩大团队战的人数上限。电视转播毕竟给荣耀提供了很大的宣传和收入，而高人数混战会导致转播不便，无法完全表现比赛的质量和精彩。当走上商业动作模式时，要考虑的东西总是方方面面的。
    正因为是初次接触，所以赵白的态度很认真。他也算玩过荣耀，就是键盘网游限制了他的发挥。等待开场的过程是很枯燥的，如果叶修在就好了，他可以稍微睡会儿。
    “赵先生有喜欢的选手吗？”
    吕时不仅是暴风雪的掌权人，同时还参与过荣耀这款游戏的开发，主要负责的是战斗系统。如果说玩家里的荣耀教科书是曾经的斗神一叶之秋，那么吕时同样可以冠上这个名号。通用技能、职业技能、角色属性、战斗数值、物理演算、寻敌检测等等，这些方面的设计都有他的手笔，甚至连技能释放都亲自进行过模拟测试。
    只要是跟战斗相关的，吕时都一清二楚。
    也许教科书这个词还不太准确，应该是说明书才对。
    由此可见，吕时并非一个纯粹的商人，他还是一个极客，游戏设计方面的极客。
    “有，叶秋。”
    吕时莞尔一笑。“其实我也是叶神的粉丝，他在我心目中是最能体现出荣耀这款游戏精髓的玩家，没有之一。只可惜他退役了，我曾三次在现场观看他夺冠的比赛。”
    “可惜吗？”赵白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或许也不用可惜，战士从不拘泥于战场。”
    “噢~？”吕时手指动了动，话里有话啊……
    “其实黄少天也不错。”赵白转而谈起其他职业选手，这倒不是敷衍而为。除了叶修，他看得最多的比赛视频就是这位剑圣的。抛开那烦人的话痨属性，黄少天深谙刺杀之道。
    这是一种气质，每个选手都有自己的气质，每个玩家也会有。打法、习惯、决断方式，这都是气质的体现。职业选手们将一切发挥到了极致，所以他们气质更加明显。黄少天的本质是蛰伏隐藏，一击必杀的杀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跟他算是同类了。
    不知是不是荣耀这款游戏代入感太强，玩得最好的这批人基本上都属于战斗天赋极高的那种，其中最典型的就是叶修，其次就是黄少天。
    如果赵白有心收徒，黄少天会是最适合的那一个。
    “夜雨声烦吗？”
    吕时对职业选手也都有所了解，夜雨声烦的操作者黄少天可是让荣耀联盟为他修改过规则的人。他还记得负责荣耀这款游戏的制作人在闲聊时谈起要给游戏里增加一个小功能，‘团战中死掉的人禁止再发消息’，虽然就是几行代码的事儿，他听了却是哭笑不得。
    “技术很不错，个人特色也很鲜明……能收敛点就更好了。”
    “对，太吵。”
    比起吕时的委婉，赵白可没打算给剑圣大大留面子，再欣赏也不能抹消这家伙的烦人之处。
    包厢里的闲聊没有持续太久，因为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八点整。现场一直在播放着的音乐戛然而止，头顶的灯光突然熄灭，整个场馆变得像电影院放映影片一样陷入了黑暗。
    未等人们发出惊叫，一道光柱突得在比赛场的正中打起，直冲上顶。而光柱中竟然出现了荣耀角色的投影，一个接一个，旋转着，像是从天顶降落赛场一样。哪怕隔音效果再好，包厢内依然传进了不小的尖叫与呐喊声。
    赵白稍微有些愣神，因为他看到了那个手提战矛却邪的角色。这个曾经傲视天下的角色本是没有生命的，但在这一刻，却像是活生生存在于现实一样。
    一叶之秋。
    打上叶修烙印的一叶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