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只英灵做妹妹

第一百六十八章 普鲁士鹰

    
    地下室归于一片黑暗,气味焦灼而血腥,微光中,板甲的主人渐渐显出身影。
    高大的身躯被包裹在厚重的铠甲中,铠甲中央是白底黑色的斯堪的纳维亚十字,中央是一只普鲁士鹰。(斯堪的纳维亚十字:十字中心用于军旗时偏左,用于铠甲偏上。)
    面罩里的骑士拥有一脸金色络腮胡,结晶的肉体年龄已过五十,臂力和腕力也因身体原因衰弱些许。
    法源结晶为银色铠甲布满划痕,气息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狂乱,杀意是确实的,但骑士仍然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什么。
    大魔法使正是最虚弱的时候。
    柳真沉下身,也没有做先手进攻的打算。
    满身焦黑的少女,满身划痕的板甲骑士,隔着五米沉默地对峙。
    他到底是谁?身份大概能猜透十之八九,既然带有敌意又为何如此迟疑?
    气息也没有沾染半分黑法源,他的主人到底是谁?
    没有时间给两人互相试探。
    骑士的背后突然出现刺耳的警笛,五辆警车依次冲进来将板甲骑士半包围,红蓝交映在铠甲上。
    “别动!”十余名警察纷纷对骑士举枪。
    “别过来!”柳真大喊。
    “瓦伦罗德!”
    这是连千军万马都不足惧的勇猛战士,以死去的挚友为剑,令大地为之震颤的剑。
    骑士沉吟,并从腰际出发,双手挥出一道弧形白光。
    以骑士为中心,毫无预兆地卷起能让大树连根拔起的狂风。
    汽车纷纷悬在空中,旋转、碰撞,解体。
    无视纷纷跌落和飞向角落的警察们,骑士朝前迈步。
    眼前的少女,杀死她是我的职责。
    “铿!”
    与刚刚瞥见的少女华丽多变的招式相比,这从上而下的一击显得直接而笨重,仿佛根本不在意她会作何反击,甚至没有防御的打算。
    而击中的空气屏障应声化为碎片,柳真已出现在骑士身后。
    “啪!”柳真挥掌一拍,将后背的铠甲注入一道红纹。
    中年骑士一惊,然而为时已晚,原以为是不疼不痒的火焰,没想到爆炸来自身体内部。
    铠甲并没有炸裂,但五脏六腑俱损。
    又是这种狡猾的战术么?骑士重重喘了一口气,用腰际的力量将巨剑挥了一圈,他的身体已经化为暴风之眼。
    此时柳真的速度也不及平时的一半,被狂风卷入后,腾空而起的她便做好了骨骼承受撞击的准备。
    短发突然飘到鼻尖,少女淡然一笑。
    黑暗中残留下毛衣身影。
    靠近的过程无法用肉眼确认,凭借瓦伦罗德之剑的链式触感,中年骑士只觉得手中一空。
    幽灵一般的迅捷,狂风仍旧卷动着,少女已然消失。
    骑士抬头望去,只看见少女将火焰长剑牢牢扎进天花板,黑裙的褶边翻动起来。
    无风的头顶,杀戮的意志瞪着自己。
    “给我……”少女轻启嘴唇。
    骑士将剑锋一转,借着动能从脚下向头顶挥出一道弧线。
    “断!”
    红色眼眸中的死亡射线穿透虚空,骑士的左手被炸断。
    火焰并没有接着灼烧断臂,而是化为一道赤色利刃向骑士的右臂飞去,像切萝卜一般穿透厚重的臂铠。
    “哐当!”瓦伦罗德伴着两只断手应声掉落。
    气流渐渐停息。
    “你的主人是谁?”恢复精神的柳真从天花板落下站稳,举剑指向面罩头盔。
    骑士沉默,两只断臂自然下垂,血水不断落下。
    但他的腿部动了起来。
    “咚。”膝甲只碰到扎实的空气结晶,砸出不小的裂纹。
    虽然骑士什么都没说,但通过气息,柳真可以准确地判断出他心理的迷惘。
    原本坚若磐石的杀意在逐渐紊乱。
    “咚。”裂纹在扩散。
    “条顿骑士团大团长,还要坚持你的信条吗?”
    骑士重重哼了一声,旧事重提只会让他勃发杀戮的意志。
    柳真也不好受,身体已经极度虚弱,这一切都源于白天输出了太多法源。
    结界短时间不能再次使用,地下室的供氧越发困难。
    “咚!”腿铠剧烈的一下令地面震颤,第四序列快要支离破碎。
    事到如今,只有……
    看着玻璃牢笼中一言不发试图突围的骑士,柳真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响指。
    噌噌噌的火焰将骑士包裹,不多时化为一摊黑灰。
    柳真回过神来,背后的另一股气息也消失了。
    不管是谁,都没时间管这些了。
    远处传来警笛的呼啸。
    她按了按眉头,朝亮着黯淡白灯的楼梯间走去。
    一道道红焰在空中划出抛物线。
    四面八方投来的照明焰火,纷纷落在少女脚下。
    慢慢逼近的黑衣人手中持着造型奇异的银色步枪。仔细辨认过去,步枪尾部扎着针筒。
    “幼稚。”
    柳真踮起左脚,用极快的速度转了一圈,在突然迟缓的时间流动中,焦点穿过飘零的赤发一个个扫过西服手臂。
    黑衣人被纷纷炸成黑雾,和火团交织在一起。
    停下来的柳真淡然一笑,原来NSD-79准备这样投放,又是一个新情报。
    不,不对!
    空气越来越刺鼻,就像被扔进了油漆桶里一般。
    毒气!
    “笨蛋……还在吗?”
    像是至今都没开过口一般,虚弱的声音漏了出来。
    “在!”
    文承一直在楼顶听着,只能接连找人援救,他不能亲自去救,不能发出声音打扰她。
    这样的自责令心口像是被死死压着喘不过气来。
    “毒气……这个我好像还真的对付不了呢。”
    黑色的雾霭,在轻飘飘地扩散和靠拢过来。
    “如果楼塌了,可别怪我啊。”
    “请无论如何再等等……救援马上到!”文承攥紧了拳头,却也只能这么说。
    柳真开始低下头,在这么疲惫、这么昏暗的环境下已无逃跑的可能和必要。对于敌人掌握了毒气投放的事实而言,前路显得更加坎坷了。
    如此绝望和透支的状态,频繁使唤的右臂像生锈的零件一般垂落,她缓缓抬起左臂,好像在和什么告别一样,舔了舔落在嘴角的发梢,对地面微微笑了一下。
    黑雾将少女吞没,少女开始屏息,腰身和手臂缠绕起数十道越来越亮的红纹。嗡嗡嗡地似乎要把空气切割成碎片。
    “柳真,看后面!”
    楼顶,头发零乱拂动着的文承俯视地面,突然松了一口气。
    后面……
    柳真的意识伴着痛觉已经消失在云端,已经没有回头的力气了。
    视网膜递来一道金光,身后是四轮悬空的帕萨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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