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便是冬至了,军中厨房为给兵士们准备了热腾腾的冬至面,夏醴帮着分发给还守在岗上的人,偶尔遇到询问亲人消息的,她便耐心解答,尽量让他们知晓更多关于他们亲人的消息。
谈话间,夏醴忽听兵士将一旁的战鼓敲得轰隆隆响,有兵士冲下城楼,边冲便高呼:“敌人进攻了,敌人进攻了。”
随后听得一声“备战!”,是夏尹的声音。
夏醴站起身向城下望了望,下了多日的雨,今日雨停,夜间起了大雾,浓迷灰芒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忽听得有漱漱声,夏醴被军士压着肩膀蹲下身来,她知晓,那是羽箭刺破风的声音。
果然,瞬息便有无数的箭订到了城楼的墙上,发出铮铮声。
“夏小姐,您先下去罢,城楼上危险。”
夏醴推他,“我无事,你不用管我,我知道小心。”
那军士听她如此说,见敌人马上就要攻了上来,便快速应战,只让夏醴快些下城楼去。
夏尹很快上来,见到夏醴,便对一小将道:“将她带到安全的地方。”随后便与人商讨战况对策了。
夏醴知不能在此时分他心,便乖乖随小将走了。只是待到达歇息之处小将走后,又偷偷跟出去。
都襄悠然坐在阵中,看萧乾带人攻城。
大雾确是很好的掩护,萧乾的人都要接近护城河了,城上的人才发现敌人。萧乾的人备了云梯,搭在城墙上并不往上爬,只是用来掩护下边的人。另一些人备了长长的木头,一根根并列搭在一起,便成了同往城门的桥。
城楼上的兵士朝楼下射箭、扔巨石,被这些云梯遮挡了些,杀伤力便小了很多。夏尹见已有人在撞城门,立马派更多人加固城门守在城门后。
都襄看不清城门处的状况,他只看见萧乾骑在马上,立在后边不远处。他想站起来,却不想一个白色的人影扑了过来,伸手要夺他手中的匕首。
白衣巫女看准时机扑过去,想杀了都襄,她恨他,恨他杀了她的族人,还把他们捉过来祈雨。可是她刚扑过去,便被一只妖提了起来,人与妖,相差还是太大。
此时,因为浓雾不知去了哪里的三位天神突然出现,白衣天神举着剑道:“你敢伤她,我便教你们灰飞烟灭。”
不知道的听起来还以为是男子为了保护心爱的女子。
都襄勾唇一笑,唤来更多的妖,一人抓住一个跪在祭台下的巫族人,连着抓住白衣巫女的那只,朝不同的方向飞走了。
华湮、屏翳、癸阳兵分三路,去追那些妖。都襄便大胆地从阵中走了出来。
什么天神?还不是莽夫!
一只妖显出原型是一只鹰,都襄坐在它背上,由它带着飞到了萧乾附近。
都襄看看时辰,对萧乾道:“怎么样,大丞,是否要我帮着攻攻城啊?”
萧乾一心在攻城上,未看见刚刚都襄这边发生的事。看到他坐在一只鹰背上惊讶之后很快便恢复了平静道:“不必。”
都襄道:“还是我帮帮你罢。”随后大呼一声,“城门。”
随后便见护城河中腾起一条玄龙,将萧乾架在河上的木桥及桥上的兵士全都掀翻,而后对着城门喷出巨大的水柱,不消片刻,城门轰然倒塌。
夏尹未想到敌人竟能找来妖龙攻城,听到城门倒塌的声音,赶紧往下跑。
好在妖龙未能继续作怪,被天上陆续来的神兵追着打跑了。
天上竟派了援兵来,都襄干脆将所有的妖都唤出,让他们与天神周旋,虽实力比不上神,但妖多势众。他自己下了鹰背,混在萧乾的队伍中。
“城门开了,接下来就看大丞的了。”他对马上的萧乾道。
萧乾顾不得怪他伤了自己的人,也来不及想太多旁的,命人重搭了木桥,冲进城中。一旦进了城,夏尹便再无抵抗之力,青州便是囊中之物。
夏醴躲在城下,城门倒塌后,夏尹带着人往隧道中赶,她便跟了上去。
夏尹火速带了兵马往隧道中去,虽然城门破了,但隧道狭窄,若能在隧道中将萧乾的人赶出去,那么瑞都或许还不会失守。
两军在隧道前部相遇,开始交战,萧乾和夏尹皆亲自上阵,都襄混在队伍中看着时机不时后退,夏醴则是总最后不断向前挤。
两军酣战了一个多时辰,夏尹与萧乾皆杀得满身是血,也不知有全是敌人的还是有自己的。
终于,两主将相遇,夏尹自幼好动,自认为武艺上颇有造诣,见了杀父杀母杀兄仇人自然拼尽全力。萧乾自幼遭亲叔父绑架,苦练武艺,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由是两人竟一时未分出高下。都襄估摸着时辰快到了,本想再唤两只妖来帮忙,却一下看到了人群中寄过来的夏醴。他突然心生一计,有她在,或许那天神便不那么容易坏得了事。
夏醴在人群中寻找哥哥的身影,挤到前面终于看见了,却也看见了与之交战的萧乾。夏醴心中也升起深深的恨意,那便是令她和哥哥家破人亡的祸首。
突然,夏醴望见萧乾的人要从背后偷袭哥哥,而夏尹丝毫未觉。她着急大喊:“二哥小心!”
却被身前的萧军听见,那萧军见此人乃夏氏首领的兄妹,举起长戟便要刺去,杀了怎么也有个功勋,却同时听得三人大呼“住手”,吓得他堪堪停了手。
同时呼喊的三人是夏尹、萧乾,还有萧源。
夏尹分心,虽躲过了身后偷袭,却被萧乾所伤。肋下喇开一条口子又深又长,很快渗出血来。
萧乾趁夏尹未反应过来,将剑驾到了他脖子上。
夏醴看到身边的萧源,勾住他的脖子,摸出腰间的匕首,对准了他的脖颈。
萧源本比她高,被她拉得侧弯着腰,他惊讶道:“嫂嫂……”
“别说话。”夏醴叱道,转到他身后而后高声对萧乾道,“放了我哥哥,让你的人退后!”
夏醴绕到了他身后,萧源便是仰着头向后弯腰的姿势,更是将脖子全部露了出来。
“好,我都照做,你别伤害阿源。”交战的两军早已停了下来,萧乾命自己的人退后,而后放开夏尹。
夏尹受了伤,跌倒在地,被两名军士扶起来。
夏醴朝那两人道:“快带公子回去疗伤。”两名军士便驾着夏尹走了。
夏醴又对萧乾道:“让你的人撤出去!”
“这不可能,”萧乾道,“我已然攻了进来,绝不可能撤退。阿醴,你们已经输了。你放开阿源,只要你们投降,我会放过你和你哥哥,你们要去哪里便由你们去。”
夏醴冷笑,“我的父母族人呢?你怎么不放过他们?如今我家破人亡,你倒要来放过我?不如我也让你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说罢,她的匕首离萧源的脖子又近了几分。
“不可!”萧乾急道,“阿醴,杀你家人的是我,与阿源没有关系。”
夏醴笑了,“原来你也有在乎的人,原来你也如此在乎你的亲人。”
萧乾也笑,“是啊。谁不在乎自己的亲人呢?”原本她也是他在乎的人啊,如今刀兵相见你死我活。
“阿醴……”
萧乾正要进一步劝说夏醴,却见一只巨鹰飞进了隧道,将将停在他们头顶,巨大的翅膀来回扑腾,形成巨大的风,将两军往隧道两边吹退了数十步。
夏醴、萧源、萧乾皆站不稳,被那股强风吹得摔倒在地,只是未像其他兵士一样被吹走很远。
不一会儿,巨鹰的翅膀停止了煽动,落地静静站在一旁不再动作,隧道内的风便停了。
夏醴爬起来去捡地上的匕首,刚拿到却被萧乾握住了手腕,他轻轻扭了扭她的手腕,她手中的匕首便又掉落地上。她左手使劲扇了他一巴掌,他仍未放开她的右手,她想要再扇他一巴掌,左手却也被他捉住手腕。
萧源从未见过哥哥嫂嫂动手,由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他无奈地唤他们:“大哥,嫂嫂……”
萧乾喝他道:“回到军中去。”
萧源不肯:“大哥!”
“快走!”
萧源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夏醴继续挣扎打他,哪里敌得过他的力气。萧乾将她禁锢在怀里道:“阿醴,先别动,此事有蹊跷。我们先离开此地。”
夏醴哪里肯听他的话,“是吗?有蹊跷吗?我才不怕,最好有大蹊跷,你我都死在这里。哈哈哈哈……”她很痛快地笑,“天下唾手可得,你一定很不甘。”
萧乾想带她走,她却不肯,萧乾便一把把她抗起往城门方向走。
都襄却在此时闲庭信步地走到萧乾前面拦住了去路,“大丞别急着走啊,我看大丞夫人还不想走呢。”
萧乾不理他,都襄道一声:“拦住他们。”那只巨鹰便化了人形,一瞬息便闪到了萧乾身前。
萧乾往左,他便又闪到了左边,萧乾往右,他便又闪到了右边。
萧乾不动了,直直站着问都襄:“大巫这是意欲何为?”
都襄道:“大丞稍后便知。”说罢拾起地上的一柄长戟,围着萧乾在地上划了个大圈,而后又在圈中画了些奇怪的折线。划完便将长戟扔到一旁,双手合十翻舞,空中念念有词,身体渐渐离地悬空。
鹰妖看了看困在阵中的二人,又化作一只鹰飞走了。
萧乾感到似乎落入一个牢笼,有种无处可逃的压迫感,他将肩上的夏醴放下来,周围风渐起,尘土渐飞扬。
夏醴也忘了与萧乾纠缠,望着眼前的情形,让她想起了以前华湮说要为她补魂的阵法。
“这是什么?”萧乾问都襄。
都襄道:“这是一个阵法,你们二人中只有死一人,此阵法放会散去,否则你们二人便永生困在阵中出不来。”
萧乾走近地上的圆圈,用手中剑去触碰边缘的上空,刚刚碰到,剑便“噌”的一声断了。
夏醴看着这一切,觉得可笑,都襄专门弄这么一个阵法来,就为了看萧乾与她你死我活?不可能。但若说他只是想杀了萧乾,而自己不过是个顺带,那么为何一定要此时此地才杀,他以前应该有过更好动手的机会才是。
夏醴想到的,萧乾一样想到了。什么死一个活一个,只怕无论如何,自己都是不能或者走出这个阵法了。
可是萧乾想不通,与都襄结盟那么久,虽也防着他,但他要杀他,早可以动手。现在动手,虽说城都已经攻下了,但军中都是自己的人,大多还是自己的亲信,阿源还在这里。都襄是一定得不到那渔翁之利的。
或者说他偏要现在杀,那命那只鹰妖使个妖法,自己也会轻易死去,为何偏偏要用个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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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更啦~快更完了,真不知道该说些啥,坚持看完的筒子,真是谢谢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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