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惊蛰

    
    车队开进封锁线，田烟看到街道上空荡荡的，除了警察和警备大队的人外，没有任何行人。
    在阴沉的天空下，这副冷清的景象让街道显得更加空旷。在经过了几次袭击之后，如此严密的封锁也变得非常合情合理了。
    车队驶入了协和广场。
    此刻，广场上聚集了一大帮人，人数大概在300人左右，这些都是应邀前来的各界名流。他们已经等了快一个小时了，因为他们被要求一律要在9点之前到达。
    由于今天这个特殊的场合，这些人相互之间只是在小声地交谈着，没有人敢高声喧哗，所以，广场上只能听见一片嗡嗡声。在人群的另一侧，摆放了好几排花圈。
    一些记者脖子上挎着带闪光灯的照相机，不时对着人群拍摄，闪光灯一闪一闪的，好像闪电划过一样。
    等田烟等人的汽车驶入广场后，广场就被封锁起来，不允许任何车辆进入了。
    田烟和吉田走下车来，在他们身后，两位特使也跟着下了车。几个人下车后，都不约而同地转过身，看了看广场正前方的那个用黑色的幕布包着的建筑。
    那个建筑高约三丈，细长，整个被一整块黑色的幕布包着，无疑那就是精魂塔了。
    精魂塔其实就是一个纪念碑，在塔前左右各站了一排神情严肃士兵，他们像铁棍一样站得笔直，上了刺刀的枪立在身体一侧。
    田烟等人一下车，广场上的嗡嗡声立刻停止了。
    如果不是随时提防地下党可能会突然出现，田烟觉得今天的气氛其实是非常适合这个揭幕仪式的。他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不知道地下党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他们昨天讨论了一宿，还是想不出来，地下党究竟会如何在揭幕仪式上进行偷袭。
    但以他对地下党的了解，他知道这些地下党绝不会让揭幕仪式顺利完成的。
    吉田顾问官看了看周围。
    他也有些疑惑，他实在看不出来地下党怎么才能混进广场里面来，广场周围都是荷枪实弹的宪兵，连精魂塔前面也站着两排士兵，周围的街道全部被宪兵队封锁，外围还有警察和警备大队的人。
    难道地下党会变成苍蝇飞进来？
    他又看了看对面的那一大群人。
    莫非地下党混在那些人当中？
    可是，这些嘉宾在进入广场前全都被搜了身，即便他们当中有人是地下党冒充的，可是，身上没有武器，他们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我们是不是有些神经过敏了？
    这时，何市长几个政府官员走过来，和田烟小声交谈了几句，两人几乎同时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马上要到10点了。
    何市长走向人群前面的麦克风。
    “诸位，”何市长声音洪亮但是又略带深沉地发言道，看来他事先已经演练过了，找到了合适的语调，“今天我们在这里隆重地举行大日本皇军阵亡将士精魂塔揭幕仪式。我们将通过这样的仪式，纪念那些在为建立*****的圣战中玉碎的将士们，他们是真正的勇士，是伟大的先驱，是不朽的英雄。
    我代表哈尔滨市政府和哈尔滨的广大市民，对这些阵亡将士致以崇高的敬意，他们的英魂将与世长存！”
    说完，他率先鼓起掌来，人群也跟着鼓掌。
    掌声并不热烈，但是很有礼貌。
    何市长说：“现在，由两位天皇特使给精魂塔揭幕。”
    中村和小林互相看了一下，一起走向被黑布罩着的精魂塔。来到塔前，两人一人抓住幕布的一角，相互示意了一下，一起用力，把幕布扯下来。
    一座纪念碑出现在眼前。
    塔身瘦尖，上面刻了“大日本皇军阵亡将士精魂塔”几个大字。
    昨天晚上塔身上的枪眼已经被抹去了。
    有礼貌的掌声再次响起，两位特使也跟着鼓掌。
    何市长宣布：“下面请两位特使点燃长明灯。”
    原来在塔前的地上有一盏长明灯，灯芯露在外面，尚未点燃。
    一个士兵递过来一个点燃的火炬。
    两位特使一看，他们是两个人，却只有一个火炬。原来点燃长明灯都是由一位嘉宾来完成的，所以，只需要一个火炬。但是，碰巧这次的天皇特使是两个人，不能只让他们中的一个人点燃长明灯，而让另一个人在旁边看着；同时也不能让他们两个每人拿一个火炬，因为长明灯只能点燃一次。
    两人只好一起抓住那个火炬，走过去。两人都想点燃长明灯，结果，一个向左使劲，一个向右使劲，火炬总是找不到灯芯。
    小林小声地说：“中村君，放松，放松。”
    中村不再使劲了，火炬终于找到了灯芯。
    长明灯被点燃了。
    两位特使把火炬交给那个士兵。
    广场上再次响起掌声。
    何市长宣布下一项内容：“现在请社会各界向精魂塔敬献花圈。”
    社会各界的嘉宾开始抬着花圈走向精魂塔。由于严格限制参加仪式的人数，随从无法参加，这些嘉宾只好自己抬着花圈走过去。
    每放好一个花圈，市政府秘书就会宣读一下敬献花圈的单位名称或者个人名字。一开始敬献花圈的都是最重要的部门和机构，比如驻军司令部，市政府等等。
    看到仪式正常进行，田烟和吉田都松了口气。重要的部分已经过去了，可能地下党不会再出现了。
    只有松本仍然警惕地看着送花圈的人。
    前几个送花圈的人刚走到精魂塔前把花圈放下，突然间，一声巨响，犹如山崩地裂一般，整个广场似乎都为之一晃。
    只见塔下碎石灰尘扬起，精魂塔摇晃了几下后就轰然倒地，已经裂了缝的塔身砸在地上，摔成了几截。
    站在塔前的士兵好几个当场被炸死。几个来到塔前献花圈的人来不及躲避，被蹦起的石块砸到，还有一个士兵被倒下的塔身砸中。
    一阵烟尘腾起。
    惨叫声不绝于耳。
    田烟几个军人几乎下意识地就趴在了地上，那些各界名流吓得乱叫乱跑。
    等到耳鸣结束之后，田烟几个人才爬起来。
    田烟环顾四周，最后目光投向精魂塔那个方向，方向那里只剩下一堆碎石和一些惨叫不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