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号惊蛰

    
    到了晚上，当两位特使来到市政府宴会大厅，看到有这么多宾客欢迎他们时，他们这一天来的憋屈都一扫而空了。
    在欢迎宴会上，这两位特使总算可以开怀畅饮了。一开始，他们还有些矜持，但是，所有人都想和他们碰杯，两人也是来者不拒，随着酒越喝越多，两人也就越发放浪形骸起来了。
    他们发现这里所有的人都对他们恭恭敬敬的，这让他们又体会到了天皇特使那种特有的高高在上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在过去的一天里却莫名其妙地丢失了。要知道宴会上的这些人可都是哈尔滨的头面人物啊，两人感觉很犹豫面子，不由得狂笑起来，为自己的地位洋洋自得，觉得这里简直可以任由他们予取予得。
    他们的目光开始被宴会上那些衣着华贵、容貌俏丽的名媛小姐们吸引住了，言语间不免有些轻薄，惹得田烟不得不几次提醒他们，不过，他们根本听不进去。
    现在，轮到他们开始主动向别人敬酒了，不过，他们敬酒更多的是那些漂亮的小姐们，有些小姐被他们的言行吓得花容失色，不得不勉强喝几口。坐在贵宾席的几位将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一个将军跟田烟说：“听说这两个家伙在新京时行为就不检点，在满洲国第一执政官的宴会上就闹出过笑话，看他们的样子，今天可能又要出丑了。”
    田烟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他也很难办，这一天以来已经得罪了两位特使，好不容易把两人哄高兴了，总不能把两人从宴会上拉走吧。可是，如果不拉走，现在这两个家伙已经喝醉了，接下来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中村跟几个不知道是什么官员干了一杯，脚步有些踉跄。他坐下来，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一个官员又带着几个人过来，说要给他介绍一下。中村刚要起身，忽然看见这张桌子对面坐着一位漂亮的小姐。
    那位小姐年轻貌美，气质不凡，在中村眼里简直惊为天人，在一片热闹的酒宴上，那位小姐却显得非常平静，似乎这一切和她毫无关系。
    中村大为惊讶，他撇下眼前的官员，端着酒杯醉醺醺地走过去。
    那位小姐看见中村走过来，立即和身边的一位女士起身离座，不料却被人拉住了胳膊，她回头看见正是那个小矮胖子特使笑嘻嘻地站在她背后。
    “我们喝……喝一杯。”中村用结结巴巴的汉语说，一开口一股酒气直冲出来。
    这位小姐不是别人，正是原东北军旅长冯儒铭的女儿冯雨菲。
    原来，市政府为了取悦这两位天皇特使，决定要把这次欢迎天皇特使的宴会规格达到最高，所以，哈尔滨各界的名流都收到了市政府发出的邀请函。
    冯儒铭在哈尔滨的军政商各界都有着很大的影响力，邀请函自然少不了他的。可是，邀请函一送到冯府，冯儒铭当即就表示不会出席，还差点把邀请函撕了，还是他的夫人薛宝琴好说歹说才劝住他，不能跟日本人硬顶，表面功夫还得做一做。
    “要去你们去，我不去。”冯儒铭甩下一句话就走开了。
    结果就是，夫人薛宝琴带着女儿冯雨菲参加了这次宴会。两人事先商量好了，待一会儿就离开。
    正当两人准备离开时，中村走了过来，抓住了冯雨菲的胳膊。
    冯雨菲把胳膊一甩。“对不起，我不奉陪，妈，我们走。”
    中村再次抓住她的胳膊。“八嘎，我是天皇特使，你敢拒绝我！”
    冯雨菲再次把他的手甩开。“特使先生，请你放尊重点。”
    中村听不懂汉语，但明白冯雨菲是在拒绝他，他抓住冯雨菲的手。
    “八嘎，你们是战败者，我们是胜利者，你没有权利拒绝。我让你喝就得喝！”
    说着，他拿起酒杯就要给冯雨菲硬灌。
    冯雨菲跟她爹一样，也是一个烈性子，转过身，抡起胳膊，一个巴掌扇在中村的脸上。
    中村一下子就愣住了。
    旁边的人也都被吓了一大跳，谁也没想到冯雨菲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天皇特使一记响亮的耳光。
    冯雨菲转身要走，中村突然发狂，一把抓住冯雨菲的肩膀，把她的身子拉过来。
    “八嘎，你敢打我！”
    说着，他扬手就要打下去。
    半空中，他的手突然被另一只手抓住了。
    中村回头，看见抓住他手的是一个瘦高个、腮帮上都是铁青的胡子茬的日本军官。
    “混蛋，你想干什么？”中村吼道。
    “特使先生，不要忘了你的身份。”野岛把中村的手甩开。
    中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打了耳光，早就气的昏了头，他从小娇生惯养，一向是我行我素，哪里受过这种气。他大叫一声，像一头公牛一样，低下头朝野岛的胸口撞过来。
    精通格斗的野岛不慌不忙，侧身避开他前进的势头，趁机抓住他的一只胳膊，身子向后一拧，腰一躬，像背口袋一样，把中村从身上扔了出去。
    扑通一声，中村仰面朝天摔倒在几米远的地板上。
    中村爬起来，更加疯狂了，他的两只泛红的小眼睛里充满了凶光。这家伙平时就喜欢仗势欺人，现在作为天皇特使，竟然受到如此侮辱，他岂肯甘休。
    他左右一扫，看见餐桌上的餐刀，他抄起一把，大吼着冲过来。
    野岛赶紧做好应战准备。
    就在两人即将碰到的瞬间，田烟一个健步插到两人中间，怒吼一声：“八嘎！混蛋！都给我住手！大庭广众之下打架，成何体统！别忘了你们的身份！”
    中村站住，嘴里依旧骂骂咧咧。
    田烟朝旁边的几个手下使着眼色。“特使先生喝多了，还不请扶他下去休息。”
    小林刚才也被惊呆了，这时候醒过来，赶紧说：“是，是，中村君的确喝多了，赶紧把他扶走。”
    几个军官一拥而上，把中村扶走。
    中村这会儿也有点清醒了，明白这事有点丢脸，也就就坡下驴，假装喝醉了，任由他们把自己带走。
    田烟狠狠地瞪了野岛一眼，要是在平时，他早就给野岛来上十几个耳光了，可是，现在当着这么多贵宾的面，他不好发作，只能暂时忍下怒火。
    他低声但是恶狠狠地说：“八嘎，你真会给我长脸！回头再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