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灵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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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若心中有鬼，走得夜路多了，鬼不请自来。
    启——
    却说赵吏快步回到陈家面馆，刚进门，就看到陈石把桌子、板凳堆在了一块。
    他在收摊。当陈石把最后一张凳子放好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疼吗？”熟悉的声音从老陈背后传来，老陈扭头一看 正是赵吏。
    “你回来啦。”老陈笑道。
    “我是说砍头疼吗？”赵吏一字一句的说出。老陈心里一惊，想起了今天中午……
    烈日当空，在南市口，聚集着万千老百姓，把斩台围得水泄不通，指着斩台议论纷纷。
    众目所向，是斩台上双手被反捆、跪着的凶犯和旁边持着大刀的刽子手。只听监斩官一声令下，“午时三刻已到，行刑！”当监斩官重重的把写有“斩”字的令牌扔在地上时，手持大砍刀的壮汉动作起来：他抽出凶犯背后的罪牌，把凶犯的乱发往一边弄，露出脖颈上的粗麻绳子。那凶犯一动不动，只是静静的闭上了双眼，只见那壮汉握紧手中的砍刀，高高举起，对准凶l犯的脖颈狠狠地砍了下去……
    这个凶犯就是老陈——他被砍了，然后众人就散了，整个南市口就只有一具断头的尸体被晾在那——无人收拾。
    直到入夜，寒风刺骨，两个巡路的官兵路过，他们俩穿着军服，手拿着长矛，摇摇晃晃，满脸红色，看样子，又喝了不少。他们俩议论纷纷。官兵甲道：这吴老爷真给咱哥俩面子，请我们吃这么一大桌，够意思，说什么我们也要把这事给瞒过去。“
    “那是，吴老爷对我们这么好，不听他的听说的？”官兵乙附和道。官兵甲又道：“哎，你听说了吗？今天中午在这又砍了一个人，和往常一样，还是个穷货。”
    官兵乙接下去：怪不得这么大的血腥味，你闻见了吗？这时，二人突然看到有个身影在砍头处，俗话说”酒壮熊人胆”，二人借着酒劲，走进一看，那个黑影正用针线缝头，当即他们被吓得屁滚尿流，撒腿就跑了。当然无头尸首缝头这只是他们的幻象，实际上老陈的灵魂早已回到了面馆，那是他谋生的饭碗。因为执念，死也不承认自己死了，他还要继续生前的活计。
    老陈从回忆中反应过来，看着赵吏冷漠的脸，道一声：“有点，但想到闺女明天就出阁了，也就不觉得疼了。”
    赵吏端坐着，面无表情，说一声：“你像个好人。”
    “我是好人。”
    “可你拿刀抹了四个人的脖子。”
    “我是好人，可我也是个穷人。”老陈说，“明天我闺女就要出阁了，我这个当爹的，总得给闺女备一份像样的嫁妆吧。”
    “你没钱了，所以你向老吴借了贷。”赵吏接下去。
    “我，我靠着这个小面馆，也只能填饱肚子。
    多一分都没有。”
    “哪怕嫁妆薄点呢？”
    “那可不行，我闺女啊，身体弱，伺候不了公婆，所以，我想备一点重一点的嫁妆，过门之后呢，我闺女不受欺负，我闺女跟我这么多年了，没过上一天的好日子……”说到情深处，两行热泪从老陈的眼角处流出，“他们逼我还钱，我呢，就赚一点，还他们一点，有一天，他们让我上门，我就去了可刚一进门，就看见吴老头和他的几个婆娘坐在那喝酒吃肉，一边吃一边笑，我看见他们就恶心，他们吃的喝的，那都是穷人的血汗钱，他们让我跪下给他们磕头，说，有好事跟我说，我就给他们跪下了，我磕头，可他们还说，看我这个小店，根本就还不起他们的钱，他把我的闺女卖到窑子里去，那个吴老头都跟窑子说好了，他们还说，他们还说，我闺女天生就是拿来卖的，我求他们，别把我闺女卖了。我求他们，他们不同意，我求他们，他们不同意。我，我，我，我们虽然穷，但我们是人，我们不是畜生！！！”
    老陈说到激昂处，想起昨晚怒杀吴老头的那一幕：陈石从腰垮间抽出一把杀猪用的刀，起身一跃直接向吴老头的胸口处刺去，吴老头怒目圆睁，口吐鲜血，当场毙命。吴老头死后，老陈并没有罢休，反而很兴奋，又对准旁边准备逃窜的婆娘送去利刃，数刀之后，鲜血四溅时，现场四人西去，整个屋里只留下老陈的狂笑声……
    赵吏也听得心愤，看着老陈，轻轻的问道：“你后悔吗？”
    “我不后悔！！！”说这话时，老陈怒目圆睁：“我杀了那些带票子，我救了很多像我一样的穷人。”
    我老陈虽不是那英雄好汉，可把我逼到绝路，我也绝不忍！！！”
    说完这些义气冲天的话后，老陈突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跪走到赵吏跟前，抱起赵吏的脚用自己的衣襟擦拭赵吏锃亮的皮鞋。赵吏知道老陈有求于自己，脚任由老陈摆布，端坐不动。只听老陈边擦边开口道：“这位爷，从你进门起，我就知道你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我，我什么情况你也了解，但是，但是我还是有求于您。明天一早，我闺女就要出阁了，可我看不见她了，这位爷，您能帮我看她一眼吗？如果您能帮我看她一眼，我就放心了。我闺女她叫凤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