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灵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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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落无法恢复，破镜无法重圆。虽妄执瞋恚，也只能回归鬼神境界。我身受苦受难，修罗地之涛涛白浪，以业因也。却说当时陈石正在灶台那下面条，听闻更夫这么一说，心里当即一震。但脸上还是瞬间转变成若无其事的样子，道一声：“哦？有这事？”
    “死得老惨啦，这几人全让人用刀片子给抹了脖子，那血溅得满屋子都是。凶手杀完人，放了把或，把整个当铺子给烧了，那些票据都给烧到里头了，什么都没剩下，太惨了！”
    “哎呦，那确实挺惨的！”
    “不过让我说啊，这也算替穷人办了件好事，你想啊，老吴家这当铺子开了多少年啦，逼的多少人卖儿卖女，投河上吊啊，这回好了，有多少穷人缓上一口气来呀。”
    “是啊！”老陈附和道。把下好的面慢慢端到更夫面前：“面好了。”
    “得嘞。”更夫刚想动筷吃，突然咳嗽了几声。
    老陈问：“媳妇的身子好些了？”
    更夫愣了愣，脸色立马变了，说一句： “托你的福，好多了。”
    “你可小心着点的，这媳妇得了肺病，可别传染给你。”老陈小心翼翼的说，“你家就指望你了。”
    “我没事。”更夫道，“喝了口凉风。”
    “我觉得还是赶紧抓点药吧。”老陈提议道。
    “药？”更夫又是一愣，心里顿凉，“这药啊，吃不吃不顶用。倒不如吃点好的。这身子骨壮实了，来年开春一暖和，兴许就好了。”
    “哎。”老陈觉得更夫说得在理，面露喜色，但更夫随即又说道：
    “可这吃得更贵！今天晚饭，我给她淘换只老母鸡来，炖了一大锅汤，她愣是一口没舍得吃啊！还劝我呢，晚上你不休息，得好好补补！难得啊！”说着说着，更夫的眼眶湿润了。他不禁用手去擦拭眼角的泪水。
    老陈见状，笑着说，“好媳妇，知道疼你。”
    “得了，不说她了。”更夫想转移话题，“老陈，听说你们家闺女许了个人家这要是她出了阁，你再讨个老婆呗。”
    “这，这个就算啦。”
    “别价啊，咱们男人离不开女人，要不然这日子过得没滋味，这么着，包我身上了，我给你寻罗着。咱不要那十七八、多漂亮的，会过日子，知道心疼人，不就得了吗。你听我的，好歹晚上你收摊回家，有人给你暖个被窝不是。”
    更夫这段话说得朴实到家，老陈却无话可说，“哎呦，再说吧。”
    老陈说罢，又有客来了，赶紧去灶台忙活了。
    良久，更夫把面吃得一干二净，汤都喝尽，拿起锣和棒槌，起身道一声：“得嘞，到点了。该干活去喽，别瞅这活挣不了俩钱，一家子吃喝就指着它了。”
    更夫这是在自语生活的艰辛。
    见更夫要走，老陈赶紧过去送送：“得，你慢走。”
    “钱你拿着。”说着，更夫从衣服里面掏出一个铜板，放到了桌子上。
    “哎，还给什么钱啊。”
    “哎，一码归一码，你过得也不容易。我走了。”更夫说着，走向门口。
    老陈道一句：“得，你慢走。”又转身把桌子上的那一个铜板捏到手中。擦了擦放到口袋里。
    却说更夫刚出面馆门，一阵寒风就吹来，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把锣和棒槌用两边胳膊窝处夹住，腾出双手来哈了几口热气在手心，这时，看到一位私塾先生打扮的人向老陈面馆这走来。
    更夫咳嗽了几声，又拿好家伙什，向前街走去。
    夜深人静，漆黑街道里，只听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声音传来。
    但这声音，在街道深处却突然没有了。原来是更夫路过了自己家，他听到里面传来不停咳嗽的声音。
    那是自己因得肺病卧床不起的媳妇在咳嗽。听这声，让他心里感到心痛。
    也顾不得什么打更，拿着锣和棒槌就奔家而去。
    他刚冲进小房子里，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女人
    不停的在打滚，还发出痛苦的*声。
    见状，他手中的锣和棒槌掉在了地上，他赶紧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蹲下身子，紧紧握住住媳妇的手，说道：“媳妇，你怎么了，可别吓唬我啊。”
    更夫看着媳妇难受的表情，心中一阵阵苦，豆大的泪珠掉了下来：“媳妇，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还没有给我生个一男半女呢，我们家就我一个，是一代单传啊。你可不能有事，不能让我绝后啊。”
    床上的女人不再翻腾，她正躺着，脸色苍白，双眼无神，直盯着房顶上的破木梁看。
    更夫把媳妇的手贴到自己脸上，边哭边言语。
    “你知道吗，媳妇，杀死吴老头他们的凶手，今天给抓着了，推到南市口给砍了，我白天也不怎么出去，知道的晚了，真应该去瞧瞧啊，虽说是个凶徒，也没准是个英雄好汉呢。可惜了。媳妇啊，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他感到他媳妇的手逐渐发凉，她的双眼睁着也不动了。他心中大叫不好：“你好歹看看我啊，我带你去吃老陈家的阳春面，你还没吃过呢……啊啊啊……”更夫自言自语着，抽泣起来。
    他知道媳妇已经不行了，哭着把媳妇的眼合上，趴在媳妇的身上痛哭起来。
    良久，他抬起头，看着猝然长逝的媳妇，心里一片凄凉：“徐
    静雅啊，临了，你也没能看我一眼。罢罢罢，我这就下去陪你。”
    更夫擦干眼泪，起身去破烂的灶台处，折腾了好大会，用仅剩的三根火柴，点了两根短木棒，一根他直接扔到了灶台干柴上，另外一根，他举起来走到媳妇的面前。
    “媳妇，我李少这就下去陪你！”说罢，他就把火把扔到了床上。然后自己也上床，躺在了媳妇身旁，并紧紧的抓住了媳妇的手。
    就在这时，激烈的敲门声传来。正是那白衣女子带赵吏来了。
    赵吏在门外已然闻到强烈的烟味，他一脚跺开门，不顾一切的冲进去。
    他冲进屋，看到熊熊大火从灶台处烧起，他赶紧冲进里屋，将床上的李少拉起来。李少叫嚷着“媳妇，媳妇。”
    赵吏拖着李少艰难的往外屋走，火噼里叭啦的烧着，李少还想往火里面冲，赵吏眼疾手快，一把把李少从背后抱住，李少叫嚷着，双手挣扎着。赵吏一把把李少拖到屋外街上。李少看着熊熊燃烧的房子，仍然叫嚷着：“别拉我，让我去死，让我去死……”李少哭嚷着。
    “你不想再见你媳妇一面吗？”赵吏一句话把李少说出一身冷汗，立即停止了哭泣。
    赵吏放开李少，对李少说：“我能让你看见。她就在我身边。”说着，赵吏对着李少面前轻拂手掌，一道金光闪过，李少看到一位身穿白色衣服的女子就站在赵吏身旁。正是他的媳妇。
    李少赶紧扑过去，却扑了一空。他突然想到人鬼殊途，能看到就不错了，还奢望什么呢。
    于是，李少面对着媳妇痛哭流涕。
    赵吏对着那白衣女子说道：“一会会有人来接你，你们趁这段时间，有什么想说的就尽快说吧。”
    李少突然拉住赵吏的手：“这位爷，我知你不是凡人，带我走吧。”
    “你没有死，我为什么要带你？”
    “想我李少，虽有这富贵名，却无这富贵运！穷尽一生，想通过科举考试走上仕途，可谁知道他娘的到我考的时候，就给废了呢！好不容易有个书友，说要带我在县衙谋个职位，结果他拿着我所有的家当，自己去买官当了！亏我这么信任他，有什么吃的先给他，可到头来他为了富贵抛弃所有人！真是可恶至极！天良丧尽！要不是静雅，我媳妇，数年来一直帮扶我，我不知早死多少回了——”
    “所以，你才要好好活着啊！这样，才对得起静雅姑娘啊！”李少本想说：如今她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但赵吏直接打断李少的话，接了下去。李少一时无话可说。
    兄弟，我知道你苦，活丢了，养不起媳妇，媳妇死了，你也不想活了，可是，你不能死，我想，静雅姑娘更不希望你去死！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赵吏说完，李少已经热泪盈眶，不知是伤心还是感动。又看到已成鬼的静雅冲自己笑，他也破涕为笑，然而心里却是一阵阵苦。
    赵吏看到李少和徐静雅在一起，并没有在多停留，转身向陈家面馆走去，因为他还没有完成今晚的使命……
    【本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