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灵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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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只有经历了，才会超脱；经历过苦难后，才懂得超越。却说在陈家阳春面馆，许挽琴为老陈演奏一曲后，赵吏思绪万千，而老陈满面笑容。挽琴收琴，回到位上做好。
    老陈笑道，“姑娘弹得好，我老陈真是有耳福啊。”
    挽琴笑笑，又慢慢倒一杯酒于杯中。“来，我敬二位一杯。”言罢，举起酒杯。老陈和赵吏随后也跟上。
    三人举杯对饮后，老陈道：“今天我老陈也很高兴，不瞒二位说，我老陈有件喜事，明天啊，我姑娘要出阁了。”
    “那要再贺你一杯。”言罢，赵吏举杯饮下。
    “好好。”老陈笑道，“我闺女她娘啊，死得早。这么多年啊，我是又当爹又当娘。靠着这个小店，把我女是拉扯大啦。如今，如今我闺女要出嫁了，我就对得起她娘啦。”老陈越说越激动、越高兴。
    “真是辛苦您啦，老陈。”挽琴看了一眼老陈，“其实，我今天也是来道别的，我要走了，今天是我最后一个局，说起来，也是件喜事，这酒盖了脸，我也就不瞒二位了，只是怕你们嫌我絮叨。”
    赵吏觉得挽琴果真是通情达义，忙说道，“夜长，姑娘可以慢慢说。”
    “前些日子，我遇到了一个人。”挽琴道。
    “可以终身相托的人？”老陈插一句。
    “正是，他今日赎我出来，我下了局直接弯到这里等他。说好，他一会儿便来接我。”挽琴脸上露出无法掩饰的笑容。
    “是正房吗？”老陈说这话时，双眼睁得巨大。看起来，他很重视这个问题。
    “他未曾娶亲。”挽琴笑道。
    “那可真是大喜事，大喜事！”看起来，老陈好像比挽琴还激动。
    “可喜可贺。”赵吏也跟着激动起来，“来，这杯祝姑娘脱离苦海。”说着，赵吏举杯。
    “多谢二位了。”挽琴放下酒杯，又道 “我年幼便被卖入妓院，这是我的命，没得挑，只是从我懂事起，我每天虔诚地拜佛菩萨保佑，初一、十五祷告上香，只求在我人老珠黄之前，能遇到一个心上人，带我离开娼门。现在看来，佛菩萨还是真的灵验了呢。”说着说着，挽琴已经噙满泪水。
    “这是喜事，别哭。”赵吏道，“对了，今天都说了喜事，我这也有一件喜事。”
    “啥喜事啊？”老陈笑着问道。
    “最近我得了一件好东西。”
    “啥好东西啊？”老陈问，满眼都是期待。
    “稀罕玩意，难得一见，随便猜猜是什么？”赵吏故弄玄虚。
    “我就是一个平头的老百姓，没见过什么稀罕玩意，不过，我有稀罕玩意。”老陈笑道：“那就是，就是我闺女。哈哈哈哈哈”
    “我来猜猜。”挽琴道，“是珠宝玉石，还是什么西洋玩意？”
    “都不是。”赵吏道，“可是这东西，价值连城——”
    “价值连城？”老陈猜不到，有些不耐烦了，“哎哟，您就别绕弯子了。什么好东西价值连城的，拿出来给我们开开眼。”
    “太岁。”赵吏轻轻的说道。
    “太岁？！”一听是太岁，老陈大吃一惊。
    赵吏很淡定的道一声：“活肉。”
    “我可听说，那是从土里挖出来的。”老陈说，“战乱的时候才有太岁，如今兵荒马乱的，闹革命——”老陈不知该如何往下说。
    “那可是土里挖出来的不详之物啊！”挽琴道。
    “你们都不知道它有什么用吗？”赵吏看看两人：“历史上很多君王都想得到它，因为他们知道，只有吃一口太岁肉，就那么一口，就可以长生不死。”赵吏看了看老陈和挽琴惊呆的反应，又道：
    “你们不想长生吗？”
    “长生？哈哈哈哈哈，”老陈笑将起来，“皇帝们才想长生不死啊。因为他们过得舒坦，我们呢，我们是穷人，活得那么长干什么啊！那不活受罪嘛？”
    “那挽琴姑娘呢？”赵吏看向挽琴。
    “我要长生不死干什么呀！”挽琴笑道，“我今生的愿望已了，就此心如止水，其他的，不求了。”
    “您是出嫁，又不是出家。”赵吏道，“按姑娘的人才品貌，怎么能心如止水呢？”
    “这人生虚虚实实，这锦绣繁华到了最后，不过是一场虚。”挽琴语重心长的说，“做人，挽琴还是求个实在。”
    赵吏听后，有一丝不解：
    “敢问挽琴姑娘，什么是实在？”
    “今天老陈的这碗面就是实在，您的这杯酒也是实在。找个真心待我、我也喜欢的人，两个人能够长相厮守，哪怕日子过得清苦了些，没有了以前的风光，可是，这是实在的。心里是踏实的。”挽琴一段话，让赵吏陷入沉思。
    “先生可有家眷？”挽琴问赵吏。赵吏沉默不答。
    “有还是没有？”挽琴又问道。
    “没有。”赵吏冷冷的说了一句，“一个人。”
    “那您应该明白——”挽琴刚想说什么，从店外传来了轱辘声，由于夜深人静，听得特清楚。
    挽琴赶紧起身，说一句：“他来接我了，我要走了。”
    赵吏闻言，把桌子上的琴递给挽琴。挽琴接过琴，道一声：“谢谢。”
    赵吏看着挽琴，轻轻的问道： “姑娘，您刚才话没说完，我明白什么？”
    挽琴抚摸着琴，轻声道：“一个人活在世上，孤单。”
    言罢，挽琴转身向门口走去，赵吏却陷入了更深的思考：
    一个人活在世上，孤独，这说得不就是自己吗？自己活了上千年，仍然是茕茕孑立，孤家寡人一个，整天为摆渡灵魂的任务东奔西走，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让自己都感到活着的无趣。我的生命是无止境的，我还要再一个人下去吗？我该怎么做……
    就在赵吏思考人生的时候，老陈突然叫一声“坏了”，然后匆匆跑到灶台处拿了一杯酱油，就跑了出去。
    赵吏见老陈出去了，也赶紧起身出去。赵吏看到：从店外一辆马车上，走下来一位身穿黑色礼服的俊秀青年，大约三十多岁的样子。这就应该是挽琴口中能给他幸福的人。
    他慢慢掀起车帘，等已经走过来的挽琴上车。
    “姑娘。挽琴姑娘。”挽琴身后传来老陈的声音，他正拿着一瓶醋匆匆跑过来。挽琴见状，对青年道一声：“等会。”，然后扭头看向老陈。
    老陈把酱油瓶递到挽琴手上，笑着说：“挽琴姑娘，这瓶酱油你带着。虽说算不了什么，说句好听的，就算我给你们的贺礼吧。”挽琴姑娘，你多保重。”
    挽琴接过酱油瓶，对着老陈道一声：“您也保重，后会有期。”
    “记住了，一把细面，半碗高汤，一杯清水，五钱猪油，还有一勺酱油。别放多了。”老陈笑道。
    “谢谢，我记下了。”言罢，在青年的搀扶下，挽琴上了马车。
    老陈看着马车慢慢离去，心里有一分落寞。
    马车走远了，老陈摇了摇头，回店去了，而在门口的赵吏则仍然在看向远处，他思绪万千。
    在这寒冷的冬夜，他的心却逐渐热腾起来……
    【本话完】请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