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岁音书

千年一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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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来黄泉越发的寂静了,自许久之前的冤魂乱行之后,轮回路上的行人都少了许多。
    当初据说是一神界的什么天君在凡界造了杀孽屠了不知多少生灵又招惹至许多天灾怨怒。
    因而地府的运转不通,鬼魅魍魉全都一股脑的逃了出来到处横行四方作恶,加之把轮回路都堵了的冤魂导致阴差们忙的都是焦头烂额的嘴里四处皆是对那位天君的咒骂声。
    现下倒是清闲了许多,哪怕是遇上什么天灾竟也没再堵住过轮回路。
    “千年之期已至,你是该回去了。”
    声音的来源正背对着阿然,那着绛紫长袍的男子,俊美无铸的面庞上无一丝一毫的波动情绪煞是平静,她来这不消百年这男子便来了。
    彼时他宛若神祇的降临,阿然原以为是来救赎她的原来却是索魂来的。
    他薄唇轻启称她乃是六界圣女的六分体之一,不过魂魄而已只因神界动荡误入凡尘如今是该回归本位的。
    阿然也是在这一刻才知晓,他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连她的存在连同所有的苦难一齐否定确实是很可笑的执着。
    原来这几十年华岁月不过是一场动荡的天劫,可她终归是勘不破在忘川河便一守一等便是千年,然一千年,于肉体凡胎而言却也是十世的生生死死,转生轮回。
    可等了这么久,她苦苦守候的那个人终究没半点影踪。
    千年前
    阿然的转生是一个没名没姓的小小祭女,出生时父母被人贩子骗说她是难得一遇的有灵气的孩子要带她走,去修仙。
    诚然,阿然并不知晓也无法理解那时的人是多羡慕那些住在九天琼阁吸风饮露的仙人,竟是愿意忍痛将刚出生的骨肉舍了去只盼孩子有一日能成仙,她那可怜的父母也就这样受了骗,虽然不舍却还是亲手将阿然交到了人贩子的手上。
    她的娘隐约是拖着病重孱弱的躯体追着人贩子的马车跑了一路哭的凄惨却也无可奈何。
    人贩的原意是将她卖给一处生不出孩子的人家,但在祭司庭外,一路百姓簇拥下的白衣男子牵着一个不足六岁略显痴傻的幼童。
    幼童撞见人贩的那一刻混沌的眼眸顿时清明起来,扯住了白衣男子的衣袖吐字清晰道,“阿爹,这女娃娃我瞧着很是欢喜。”
    白衣男子一怔惊讶的问,“那你觉当如何?”
    “我想同这个女娃娃一处。”
    祭司庭的一祭司的儿子见了她欢喜便把她买了去,那价钱自然高了五倍不止。
    是以阿然便被当成了货物一般的卖进了祭司庭,长到了六岁。
    也不知是缘是劫,阿然便于六岁这年遇上了那个让她用尽性命珍重此生挚爱的少年。
    那一日,是她采摘莲心时被一枚石子打到脚腕摔下了莲池在水中挣扎咽下了好几口生水觉自己定是要丧命于此后,听得扑通一声,被一少年捞了回来。
    “哗啦啦”,少年救起她后捏了把衣裳上的水,冲着她弯了弯眼角露出笑意,阿然却不适时的痛哭起来倒叫少年无言的抽搭了两下嘴角。
    “你哭什么?”
    “人都死了还不让哭!”阿然于是理直气壮地瞪了他一眼立即哭地越发大声了。
    “别哭了,倒叫人以为我怎么你了。”少年清亮的嗓音中颇有些无奈在袖里拿出一小包半湿的糖递到她眼前,“死人是尝不出甜味的。”
    阿然虽有些无语但还是将信将疑的捡了颗塞在嘴里,发觉是甜的,原来自己还没死!觉得很是欢喜,可下刻一摸怀里的莲心已然不见了。
    抬头仰望青天,她是不是该再跳下去死一死?
    回神时少年已经不见了,只剩下那包半湿滴水的糖。
    那是阿然第一次见到他,自己还被迫上演了场被英雄救美的戏码。
    第二次见到少年是在祭祀宴上,阿然同其他祭女手托着祭果,少年身着锦绣华服贵气十足,然面上无甚欢喜神情与一个高大威猛的将军端坐在前席,在祭女群中瞧见阿然时愣了片刻,方才冲着她轻轻笑开,如画的眉目煞是好看。
    那时阿然才知道他是将军之子。他一如当日笑着告知她自己的名姓—莫言则,这个她记至今日的名,令她魂不守舍的名。
    而后莫言则就不知因为什么原由而在祭司庭长住了下来,是以她得以岁岁年年与他的长相见面,勉强算得上青梅竹马的情分。
    这一住就是好些年年,期间莫言则多次上战场她便等着一年两年。
    在等他回来时她便将一颗心全然放在祭司庭的一池莲花中。
    晨起池中氤氲着一层朦朦胧胧的水气,满池莲花才嫩嫩地展开三两片花瓣散得淡淡馨香,阿然歪着脑袋执一枝荷叶拨弄着荷叶上晶莹剔透的几颗露珠起了兴致。
    拇指按了按中指指背,伸出足尖在地面画了个圈,漫天便凭空落起了花瓣,满池将红未红的莲花随之缓缓绽开来。
    阿然笑,合着落花盘旋跃起衣裙翩翩,袖中白绫倏然挥舞而出宛若振翅的花蝶,足尖轻点于花瓣之上仅一瞬便一个转身落在另一花瓣之上,舞中飘出一阵箫声回旋婉转,渐渐溢漫而来。吹箫人奏的是《诗经?国风?邶风?击鼓》只不过阿然自小生在祭司庭中并未读过多少书只是随这甚熟悉的箫音舞的愈发兴致。
    衣裙一摆旋即舞动起来,衣袂飘飘犹如丹青妙笔将一抹乳白徐徐晕染开来,满池莲花随之愈渐绯红。
    霎时,天地间便独余下那一抹还未完全晕染开来的乳白倚花而舞。
    低眉浅笑,十指挽出朵朵手花影映在面庞上确是甚美的,不经意间流露的眸光悱恻且缠绵,轻盈地旋转在空中腰肢轻摆若流水行云,随着箫音时缓时快。
    吹至“生死契阔,与子成说。”之时缠绕在皓腕上的白绫便猛地一掷抚过满池盛开的莲花随,即因这一句怔住,白绫趁机从阿然的腕上悄然挣开不知飘去了何处。
    足下直直朝莲花池落了下去顿失了神智,而此刻那飘落的白绫便又不知从何处踏风而来缠上了阿然的腰肢在她落水之际将她拉了回来稳稳地落在池边。
    一熟悉的身影手中牵着与她腰间相连的白绫缓缓走来,那唇角逐渐染上笑意,修长食指轻抚手中白绫,缓声道,“许久不见,阿然可曾想我?”
    不知什么时候旭日已升的这般高了,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甚是耀眼,衬着他愈发的风华无双,贵不可攀……
    一瞬似春风乍起,拂过面颊吹皱一池春水,阿然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人愣神恍惚片了刻不由自主的应了声,“想。”面上火烧般的灼烫。
    看着她发愣的模样莫言则笑容愈发的盛了,唤道,“阿然,来。”声若石上流缓缓流动的清泉甚是清雅。
    几乎脱口的“好”梗在喉中低低的发出了些许的声音,心下方寸已是大乱。
    随即低下头慌乱地扯回莫言则手中的白绫赤着脚落荒而逃耳畔皆是莫言则的轻笑声……
    那颗少女怀春才会由平静而被搅乱的心湖让那时的她明白她早早的就喜欢上了他,从他在冰冷湖水中将她捞上来的时候,从他在祭司庭冲她回头笑时候她便喜欢上了他。
    许是自小身世孤苦,阿然很是清楚他是自己只能远远观望的人,因而很好的隐藏着自己的心思。
    他每次回来总要一洗血尘,用七七四十九日采摘的纯露做个净洗的仪式,那仪式恰巧是由她执行的。
    每每沐浴更衣莫言则只着一身白色绸衣,阿然总羞煞红透了一张脸,他则打趣着要她负责,她只是心中苦涩,他毕竟不知道她对他的欢喜。
    “阿然,待你长成我娶你可好?”提起时眼角噙着散散的笑意。
    “你总归要嫁,我总归要娶,为免祸害其他人,你我又总是有些情分的,干脆凑成一对了如何?”一个可好一个如何,总显得漫不加意轻浮无礼的。
    阿然一愣为莫言则添净水的手抖了下随即发觉这许不过是个玩笑话,心头不由涩然:“人人都是倾城倾国的求娶佳人,你到好连个聘礼都没有就想空手套白狼那有那么好的事情?”
    “阿然可是嫌弃我无国无城了孑然一身了?那些俗世物件就那么稀罕?”莫言则于是作神伤状,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我可是个势利的女人,若没有聘礼就草草许给你了万一到时候你跑了我上那里找人去?”卿然忍住心头的不适,同莫言则耍赖玩笑,心被揪的生疼。
    “……”莫言则于是沉默了半晌才扶着净水池的边缘起身双手扶住阿然半蹲的身子替她拂开额前散乱的碎发旋即霸道地将她搂入怀中将她的手叠在自己手上,指尖在她手心一笔一划写出个“莫”字。
    而后一字一句道:“听起来你确吃亏了些,可我唯有一心一人,再无其他,将我所有全给你,倾心相许,此生只为你欢喜,为你神伤,作你的依靠你的心归,阿然,你说可好?”
    他面上的水珠顺着下颌滴落在她额头滑过她的眼角,她扑棱着睫毛看不大真切他面上神色,胸口有什么东西几乎要跳将出来。
    一软软的东西趁机贴上了她的唇,如蜻蜓点水般落下一吻又迅速离开她的嘴唇,将她所有的猜疑尽数打破,心神更漾,很是迷离。
    低眉复抬眼对上莫言则的眼眸,鼻尖全是他身上的那股很令人心安的味道令她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一点再多一点直到全部沦陷为止。
    不知道是被迷了眼还是莫言则确有此般神色,一改往人玩笑相识十年来头次格外认真的注视着她。
    给她,一个家么?
    这,是不是便是你说的生死契阔,与子成说呢?许是,你也同我欢喜你那般喜欢我?我原不是单相思呢!
    阿然心头动了动对上他的眼,绽开笑颜说,“好。”
    那一刻是她此生最为欢喜的一刻,直比她精心养护的满池莲花一夜间全然绽放更为的叫她欢喜不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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