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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刘璧来给楚雅馨送鸡汤,一位小药童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夫人,不好意思,村中有一个妇人得了急病,正在送来的路上,公孙大夫需要腾出急诊室来治疗,所以请夫人先挪去公孙大夫为两位准备好的房间。”
楚雅馨听到药童叫她夫人,先是一愣,有些狐疑地瞅了刘璧一眼,刘璧有些难为情,只能努力用眼神示意雅馨不要声张。
公孙大夫从外面进来,对楚雅馨行了一揖,“夫人,实在是不好意思,好在夫人已经将养了几日,现在挪动也不甚打紧,人命关天,还望夫人谅解才是。
楚雅馨听到公孙大夫也称呼她夫人,心里更加疑惑。
公孙大夫说:“在下让药童收拾好房间了,两位住在一起也方便刘公子照顾夫人。”
“我们住一个房间?”楚雅馨失声喊出,接着又看向刘璧。
刘璧不能让公孙大夫看出什么破绽,只能硬着头皮对楚雅馨道:“娘子,我们赶紧搬过去吧。”
听到刘璧称自己“娘子”,楚雅馨惊讶生气,但却突然明白了几分,一声不吭地点了下头。
公孙大夫作了一揖,道:“多谢两位体谅。”
刘璧抱起楚雅馨,楚雅馨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刘璧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烧。
终于到了房间里,刘璧将楚雅馨安顿好,赶紧打发走了药童,砰地一声关上房门,低着头来到床前。
“对不起雅馨,为了不让他们起疑心,我只能谎称我们两个是……夫妻,我跟他们说我们是去江南投奔亲戚的,路上遇到了劫匪打劫财务,所以你才……”
楚雅馨低着头不吭声,刘璧的头垂得更低了,对于雅馨,他把她视若珍宝,更是发乎情,止乎礼,从来不敢轻慢亵渎。
楚雅馨终于抬起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对刘璧说:“我不怪你,当时情况紧急,你这么做是对的。”
刘璧的头微微抬起,说:“雅馨你放心,晚上我就睡地上,你有什么事情随时叫我就好。”
楚雅馨微不可见地点头。
院内传来咕咕的鸽子叫声,两个人都被惊起,楚雅馨看刘璧,刘璧走到窗前,推开窗子,一直白鸽便从窗外飞进来,停在刘璧肩膀上。
刘璧朝院子里张望一番,立刻把窗子闭紧,这才从鸽子腿上取下纸条。
刘璧看了之后默默地不发一言,楚雅馨见刘璧的反应忍不住道:“皇浦轩浩写了什么?我要看看。”
刘璧把纸条递给楚雅馨,楚雅馨展开,上面是皇浦轩浩刚劲的字迹,简短有力:“略作调养,六日之后出发。”
楚雅馨把纸条换给刘璧,刘璧立刻取出随身携带的火石,点火烧了纸条。
两个人都是一阵沉默,楚雅馨和刘璧心里都明白,五日之后,依照楚雅馨的身体状况,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上路的。
刘璧想不如先劝住雅馨,再回信向皇浦轩浩推诿,为雅馨再争取些时日,无论如何,也要雅馨出了月子才行。刘璧思索着开口道:“雅馨……”
楚雅馨打断刘璧的话,“不必说了,按照皇浦轩浩说的去做,你这几日收拾东西,六日之后我们出发。”
“雅馨!”刘璧对楚雅馨又气又恼,气恼她为何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只是为了皇浦轩浩,“公孙大夫说过,你现在的身体是气血两虚,这一个月内必须要用心调养才能恢复,我可以想办法托词,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个月再走难道不行吗?”
“父亲在家时就常常说过,一个月对于风云诡变的朝堂来说,意味着太多沧海桑田,一个月,六王足够秣马厉兵、发动政变了,我等不得,朝廷更是等不得。”楚雅馨说这话时都没有直视刘璧的眼睛。
刘璧只觉得心头一股无名怒火在升腾,忍不住大喊:“那不是你的朝廷又与你何干!”喊完之后刘璧便觉得后悔,雅馨心里始终有皇浦轩浩,皇浦轩浩的朝堂,又怎会与她无干,说到底,他终究什么都算不上。
楚雅馨心里一震,刘璧也把她给问住了,是呀,她又何必如此替皇浦轩浩着急,担心他的安危?楚雅馨很快掩饰好,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也是我们楚家的家训。”
刘璧颓然,“对于你,我永远都没有办法,唯一能做到的,就是顺着你的心意,尽力护你周全。”
楚雅馨心头又涌起愧疚。
刘璧木然地走到桌前,铺开笔墨纸砚,边写边道:“谨遵圣意,六日后,出发。”
楚雅馨心内如同刀绞,受着一刀刀的凌迟之刑。直到信鸽被刘璧放飞,楚雅馨身体里的最后一点力气好像也被抽光。
刘璧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房间,朝着厨房的方向去了。
到了夜里,刘璧和楚雅馨待在这个不大的房间里,外面开始滴滴答答地下起雨,刘璧抱着剑坐在椅子上,楚雅馨靠着枕头坐在床上,两个人都无话,静静地听着外面的雨声。
地上已经铺好了一套铺盖,这是刘璧今晚睡觉的地方,刘璧把被褥铺在挨着楚雅馨床的地方,方便夜间随时照顾楚雅馨。
外面一开始还只是无声的绵绵细雨,蜡烛少了三分之一,外面的雨点渐渐大了起来,打到屋顶、院子里,发出噼啪的响声,蜡烛又燃了三分之一,外面的雨猛烈地砸向地面,声音大的吓人。
几声“嗒嗒”声突然格外清晰地响起在楚雅馨耳畔,刘璧从座位上跳起,楚雅馨看过去,几滴雨水从屋顶上滴滴答答地落下,刚好打在刘璧坐的椅子上。
“这屋子一定住了很久了。”刘璧随意说道。
刘璧找了一块抹布,把椅子上的水渍擦干净,又去院子里寻了一个木桶,放在椅子上接住从上面漏下来的雨水。
刘璧转身,坐到另一个椅子上,好巧不巧,不到一会,另一个椅子上方也滴滴答答“下起了雨”。刘璧如法炮制,依旧拿了一个木桶来接着水。
两个椅子都被木桶占领了,刘璧没处可坐,只能来到铺好的被褥上,未解衣物,直接就躺下了。
楚雅馨看着刘璧走来走去,喉咙里卡着几句话,却一直没能说出来。
外面已经下了一夜的雨,屋顶也漏水了,即使是坐着,楚雅馨也能感受到空气中微微的潮湿,何况江南的天气本就是潮的,楚雅馨能够想象到刘璧身下的难受。在冷宫的那两夜,她也曾睡过潮湿的被褥,知道那种感觉,身下的冰冷一点点进入你的身体,渗入你的骨髓,如同整个人置身于冰窖之中。
刘璧的左臂上依旧缠着绷带,只是血迹已经微不可见了。
楚雅馨迟疑了很久,开口对刘璧说:“地上太潮了,你身上还有伤,不如……上来睡吧。”
刘璧听到这话先是吃了一惊,结结巴巴地答道:“不、不用了,我们习武之人,身体,还是很好的,何、何况,男女授受不亲……”
楚雅馨不想再欠刘璧的人情,看到他为了她去睡潮湿的地板,楚雅馨柔声道:“刘璧,你去倒两碗水来。”
刘璧不解,但是楚雅馨的声音格外轻柔,刘璧更是从来不会违背了楚雅馨的意思,便照着楚雅馨说的,去倒了两碗水来。
楚雅馨接过一碗水,掀开盖在身上的被褥,刘璧起初看到楚雅馨的动作,立刻把头转向一边,后来见楚雅馨里面穿着衣物,也就不再扭捏,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楚雅馨要做什么。
楚雅馨使劲缩到床的内侧,把一碗水放在自己双脚的外面,又接过另一碗水放在上身外面,抬头对刘璧说:“君子之约,以两碗水为界,我睡在里面,你睡在外面,绝不过界,如何?”
刘璧见雅馨已经把话说道了这个份上,也就不再拒绝,依旧穿着衣物躺到床边。楚雅馨把被角递给刘璧,刘璧接过来,把被子盖在身上。
两个人都穿着衣物,中间还隔着两碗水,楚雅馨也相信刘璧是一位堂堂正正的君子,不会趁人之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前半夜,两人谁也没有谁,只是静静地听着窗外的雨声。楚雅馨身子还虚弱,熬到后半夜就没了精神,渐渐地睡了过去。
刘璧却依旧清醒,听着楚雅馨匀称的呼吸声,在黑暗中依稀看着楚雅馨有些苍白的面孔,心里好像撞进了一只小鹿,砰砰直跳。刘璧伸出手,想要为楚雅馨理一理鬓边的碎发,手在半空却突然停住了。
刘璧突然翻身朝着床外躺着,他不敢再去看里面酣睡正香的佳人,他怕再多看一眼,今夜便会失去理智。雅馨信任他,相信他的为人,才会提出两碗水的君子之约,他将雅馨示若珍宝,更不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如果做了,就是玷污了他最为宝贵的东西。
刘璧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他知道,今夜他将要注定无眠了。
第二日天刚破晓,刘璧就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洗漱。洗漱完之后他又给雅馨打好了水,把两个人用的毛巾并列搭在架子上。看着两天并肩而坐的毛巾,刘璧心里有一种小小的满足。
楚雅馨在床上猛地一翻身,两碗水全部撒了出来,楚雅馨感受到身下的水,猛地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到刘璧并不在床上,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楚雅馨把碗放在床头的柜子上,一抬头刚好对上刘璧的目光,楚雅馨尴尬地说:“看来是我先过界了。”
“没关系,”刘璧笑得促狭,“我已经起床了。”
楚雅馨呵呵地干笑了几声,又看到已经打湿的杯子,懊悔不已。
刘璧看看窗外,对楚雅馨道:“没关系,外面已经放晴了,拿出去晒一晒就好了。”
楚雅馨只能抱歉地说一声:“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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